第56章(第2/3頁)

陸老爺被她說中心事,卻很快鎮定下來,“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我要殺你。還用告官?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兒子給的。我隨時都能讓他收回來。他能為了你忤逆我?他的翅膀還沒硬呢。”

陸文放見父親鐵了心要治妹妹的罪,越發慌亂,“爹,她是我們的至親。你消消氣,原諒她吧。”

陸老爺只覺得心裏一股氣躥到他頭頂,氣得他不停顫抖,他咬著牙,“你給我閉嘴,她殺了人就必須贖罪。”

陸文放急得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蘇惜惜卻是話峰一轉,“陸老爺是陸家當家人,沒想到這麽容易動怒。”她看著陸文放,淡淡解釋,“他要殺我。不是要為他兩個兒子贖罪。他只是想掩蓋我妓子身份以及陸家女殺兄的醜事。什麽贖罪?你總這樣教導他,會把他教傻的!”後兩句卻是對著陸老爺說的。

陸文放松開手臂,直直看著妹妹。

她話裏的不以為然,對陸老爺不留情面的嘲諷,讓陸文放覺得她好像一心在求死。絲毫沒有顧忌。

“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蘇惜惜沒有看他,而是揮開陸老爺的手,“你想殺我?可是你殺不掉。”她隨手從袖袋中取出一只圓形狴犴玉佩,將狴犴背面下雕刻的那個小字亮給他們看。

陸老爺識字不假,但是這麽生僻的字,他根本不認得。

反倒是陸文放大驚,“這是寧王的?”

羑?一般人起名極少會用這麽生僻的字。先皇有三十幾個兄弟。為了民間避諱,取的名字都是生僻字。而羑是寧王的名字。

蘇惜惜將玉佩收起來,淡淡地道,“是啊。是寧王的。他是女兒的入幕之賓。”

陸文放微微皺眉,他也在京城待過,聽說寧王身體欠佳,一直不近女色。妹妹怎麽會跟寧王扯上關系?

陸老爺眼底迸發一抹亮光,還是不肯相信,“既然寧王如此看中你,為何不把你贖回,反而會讓別人贖你?”

蘇惜惜看向窗外,想到那個列松如翠,郎艷獨絕的寧王,她心頭有萬千思緒,抿了抿唇,“寧王答應出海回來就為我贖身。”

陸老爺站起來,背著手在大堂來回走動。

那腳步很輕,一點一點敲打在陸文放的心上,沒由來一陣緊張。

過了好一會兒,陸老爺才回頭看著蘇惜惜,“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不許再對我們陸家不利。”

蘇惜惜那雙杏兒眼如刀似劍直射他面門,意有所指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陸老爺深深看了她一眼,打了個響鼻,撫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果真是大了。竟是小瞧了你,一個姑娘家竟有蛇血心腸。”

蘇惜惜又笑了,彎著唇角,帶著幾分嘲諷,“彼此彼此。”

陸老爺甩著袖子,掀開簾子大步離開,那動作大得,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他的憤怒。

陸文放看著這一幕,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他一直以為他爹信奉‘嫡庶有別’這個教條,原來他父親比誰都現實。他心中對自己以往那些小打小鬧的舉動感到羞恥。在看中利益的人面前,親情就是笑話。

蘇惜惜收回視線,坐回位子上,朝外面喊了一聲,“青荷,奉茶。”

青荷從外面端茶進來,蘇惜惜開始凝神靜氣烹茶,她動作嫻熟,如行雲流水,讓人賞心悅目。

陸文放緩了好一陣,也跟著坐下來,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卻沒有直接喝,就著那茶壺沽沽冒出的熱氣,定定地看著她,“你想讓他做什麽?”

蘇惜惜端著茶,望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樹枝,她有多久沒有出去瞧一瞧了?這些日子待在莊子裏,無聊死了。

她收回視線,隨口道,“當然是解決麻煩了?”似是怕他想不通,又補充一句,“你我的麻煩。”

她害了陸家兩位嫡子,不是她死就是陸夫人亡。總得有個勝負。

陸文放手裏的茶杯差點端不穩,用一種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她,顫抖著嘴唇,“你是說?”

蘇惜惜像是事不關幾,淡淡一笑,“為了陸家的清譽,總得有人做出犧牲。”反正不能是她死。

沒錯,就在前日,陸家兩位嫡子受不住五石散的誘惑,已經暴斃而亡。痛失兩子的陸夫人叫嚷著要找蘇惜惜償命。

陸老爺顧忌陸文放,擔心這個兒子恨陸家,頂著壓力,讓陸夫人等著。

但是陸夫人身上的牌只有周家,哪裏比得上寧王。

原先還要為兩個嫡子報仇的陸老爺抗不住,只能妥協了。

陸文放從來沒有過過苦日子。陸家富庶,他算是陸家最出息的兒子,哪怕是庶子,也很受陸老爺看中,他人生當中唯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不能讓姨娘擺脫嫡母的魔爪。他從未見過殺人不眨眼的血腥場面,沒有見過綿裏藏針的陰謀詭計,更不曾被親近之人背叛,他幹凈得就像一張任人塗抹的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