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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百鳴沉默片刻,松開了她,喃喃道:“果然是夏繼成。”

“我只是個跑單幫的,你要汙蔑夏監察官,別拖我下水。”

沉默片刻,鐘百鳴示意一旁的警員開了門,米店夥計被人架著進來了。沈青禾和夥計默默看著對方,一個依然倔強,一個已然絕望。

夥計被推到角落站著,鐘百鳴用槍指著沈青禾,轉頭問他:“你的這位沈青禾同志,今天因為你暴露了。多漂亮的小姑娘,不內疚嗎?”

夥計木然地看著這一切,臉上除了絕望,什麽也沒有了。

“隨便說點什麽吧。比如今天為什麽接頭?藥是給誰的?你開口,她就少受點罪。”

忽然,夥計用力一咬,嘴裏有血流了出來。

“他把舌頭咬了!”兩名警員驚呼著跑上前用力掰開他的嘴。

“怎麽不看著點?”

“副局長,送醫院嗎?”

“人都廢了,送去也是徒勞。”鐘百鳴惱火地示意兩名警員讓開,然後轉頭問沈青禾,“他是你的同志?”

沈青禾一聲冷笑:“就是個米店夥……”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鐘百鳴頭也沒轉就一槍打中了夥計。沈青禾愣住了。又是兩槍,夥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趙志勇跑上去摸了摸脈搏,嚇得一縮手:“他死了!”

鐘百鳴:“後院找個地方埋了。”

趙志勇看著屍體像麻袋一樣被人拖走,恐慌地問道:“副局長,要是被人知道我們打死人……”

“志勇啊,知道我最喜歡什麽時候的上海嗎?就是現在。夜晚和白天是不一樣的。夜晚的城市不需要警察,因為它不需要規則和秩序,這才是最真實的樣子。等到明天太陽升起來,所有的罪惡都會消失得幹幹凈凈。”

看著笑容滿面的鐘百鳴,趙志勇只覺得毛骨悚然。

“把她弄過去。”鐘百鳴指了指滿是血跡的角落,對趙志勇說道。

趙志勇哆嗦著想說什麽,最後咽了回去。他顫抖著手解開反綁著沈青禾的繩子,扶她到墻邊。青禾站在夥計被打死的地方,背靠著沾滿鮮血的墻壁。鐘百鳴用槍對準了她。

青禾看起來很平靜。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克制著內心的恐懼,可她畢竟只是個二十幾歲有血有肉的女孩。當死亡真實來臨時,她依然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沈青禾將微微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她眼裏有淚光,但眼神沒有一絲退縮。能做的,只是努力不眨眼,不讓眼淚流出來。

如果就要犧牲了,至少要站得像棵白樺樹,永不動搖,永不妥協。

“沈小姐,我再問一遍。藥是送給夏繼成的,對嗎?”

沉默。

鐘百鳴朝她臉側開槍,子彈擦破沈青禾的臉射入墻內。

“對嗎?”

依然是沉默。

鐘百鳴用槍瞄準了她的眉心。

顧耀東躺在床上,高燒,虛弱,一陣一陣莫名的心慌和恐懼。他昏昏沉沉地醒來,看見坐在面前的人是父母。

耀東母親摸著他的額頭:“還是燒得厲害。”

顧邦才:“這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呢?一直不見好。”

顧耀東無力地說:“就是著涼了,沒事。”

耀東母親:“我覺得不像。吃了這麽多藥,要是著涼早就好了。還是去醫院吧!”

顧耀東正要說什麽,樓下響起了敲門聲。

“可能沈小姐回來了吧?”顧邦才嘀咕著下樓開門去了。

顧耀東一聽,趕緊看了眼床頭放的鐘,已經晚上八點了,他記得青禾出門時還是白天。

很快,顧邦才高興地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耀東的朋友托大夫來送藥,正好幫他看看病。”

朋友?顧耀東望向門口,當看見從父親身後走進來的人是一身郎中打扮的老董時,他愣住了。一顆心猛然沉入了無底深淵。

老董:“我現在就給顧先生把脈。就是……要勞煩二位回避一下。”

耀東母親:“我就在旁邊看看,不說話的。”

顧邦才拉著她往外走:“人家大夫看病,不習慣有人在的。”

耀東父母嘰嘰喳喳地下了樓。

門關上了。屋裏恢復了安靜。

老董低聲說道:“我只能留五分鐘。”

“沈青禾出事了?”顧耀東死死盯著他。

老董摸了摸他的額頭,迅速從包裏拿出針管和藥劑:“她暴露了。為了救周明佩。”

顧耀東壓抑著情緒,聲音有些發抖:“被捕了?犧牲了?”

“周明佩看到她被鐘百鳴帶走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顧耀東死死盯著他,想說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董一邊給他打針,一邊快速交代著:“我現在給你打的是退燒針,然後幫你處理傷口,至少保證你能夠自由行動。米店暴露了,警局馬上會調查你。現在兩條路。第一是你馬上撤離。第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