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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一艘小船上,沈青禾一身漁民打扮,遠遠望著那幾名便衣警察將一箱箱貨物從船上搬下來,裝上了貨車。

警局大樓裏安靜得像是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樣,就在顧耀東出現的幾秒之內,刑一處警員從暗處一擁而上,飛撲著將他按在了地上。剛剛還靜悄悄的大廳頓時炸開了鍋。

顧耀東被按在地上,臉貼著地,沒有掙紮。他看著劉隊長的皮鞋走到鼻尖跟前,蹲下。

“還敢大搖大擺走進來。顧耀東,你這次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趙志勇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哆嗦著,糾結著。

顧耀東被刑一處警員押上了樓,二處警員擠在樓梯口擔憂地望著他,卻都無能為力。

李隊長拉住劉隊長,小聲問道:“這是要押他去哪兒?”

“抱歉啊李隊長,接到命令,馬上送審訊室。”

李隊長拉著他還想求兩句情,劉隊長不耐煩了:“兩位處長都等著呢。”他只能無奈地松了手。

趙志勇躲在人群最後,當顧耀東被押著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忽然擠上前抓住顧耀東的胳膊嚷嚷起來:“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早就勸你了,沒那個本事還非要多管閑事!結果現在楊一學還不是死了!記者也死了!”

顧耀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情復雜地看著焦灼忐忑的昔日好友。

“一會兒王處長問起來千萬別再亂講話!認個錯態度好點,事情就過去了!明白了嗎?”趙志勇懇切地看著他的眼睛,那一刻,顧耀東相信他是在意自己死活的。

離開南京時,顧耀東已經交代何祖興去鄉下避一段時間,不要去大城市,也不要坐火車和住客棧,以免被人追查到。他決定回警局,唯一要冒的險就是趙志勇,他必須賭趙志勇沒有將南京的事情說出去。現在,他賭贏了。

顧耀東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齊升平沒有來,負責這場審訊的是王科達和鐘百鳴。

“副局長把你交給我審了。鐘處長的意思呢,他不插手。夏處長遠在南京,也救不了你。這也許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談話。想說點什麽?”王科達臉上掛著小人得志的笑。

顧耀東看起來筋疲力盡,情緒低沉:“我走了一趟南京,終於看清楚現實了。我當不了英雄。趙警官收到的第二封匿名信是我偽造的,去南京也確實是想找那個姓何的記者。我想救楊一學,但是最後楊一學死了,記者也死了。我盡了全力結果還是一事無成。要開除就開除吧,我認了。”

王科達冷笑兩聲:“你做了這麽多,怎麽可能開除呢?”

顧耀東故作驚訝:“不開除我?”

“當然!不轟轟烈烈地結束,枉費你對他們的一片忠心啊!”

“他們是誰?”

“呵呵呵,別裝傻了。你是為了一個拉車的這麽拼命嗎?根本不是。你這麽賣力要找出尚榮生綁架案的綁匪,其實是因為你在給共黨做事。”

顧耀東顯然慌了手腳:“這不可能!我跟共黨沒有關系!”

“不僅有,而且是從很早開始就有了。在莫幹山我懷疑過你和楊奎的死有關,不過那次你命大,有人護著。莫幹山讓你們得了手,現在又想借尚榮生的綁架案大做文章,搞亂上海。”

“我根本就不關心尚榮生的案子!一開始我連專案組都沒參加!要不是因為楊一學,我根本不會卷到這件事裏面來!我爸爸在弄堂跟人保證能把人救出去,我不想讓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被人背後說閑話。”

負責記錄的劉隊長小心翼翼地問道:“處長,這些還記嗎?”

“記啊!為什麽不記?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一字不落記下來。”然後王科達皮笑肉不笑地對顧耀東說,“你現在愛說什麽說什麽,怎麽說都行,我不在乎。反正最後都要送法察處,以通共罪處決。總要滿足你一次當英雄的心願啊!”

“王處長,我在南京沒有壞任何事!憑什麽定我的罪?”

“你去南京,就是錯。”

“你說我不服從警局紀律,辦事不顧大局,這些我都認。但是我沒有通共,你不能把這頂帽子往我頭上扣!”

王科達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從你剛進警局就開始跟我作對,我早就想把你這顆老鼠屎踢出去了。現在把這頂帽子戴你頭上再合適不過呀!”

鐘處長一直坐在暗處觀察二人,王科達說這話時,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王科達:“劉隊長,一會兒好好審,認罪書上需要什麽,就讓他承認什麽。警局的刑具不如76號花樣多,但對付他足夠了。”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笑呵呵地說:“對了,楊一學最後是我親手打死的。他可能是這輩子第一次看見槍吧?確實是個老實人啊,嚇得都癱在地上了。早知道就在旁邊多挖個坑了,等你因為通共罪被處決了,也好埋在那兒跟他做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