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陳嬤嬤福了福身:“太夫人命老奴給世子爺送驅寒羹湯。”

楚玥並不覺得有異,畢竟老太太剛剛才囑咐過她,而這嬤嬤確是福壽堂的人如假包換,福壽堂籬笆歷來紮得嚴謹的。

楚玥聞言,也未打算吩咐孫嬤嬤接過,她和傅縉怎麽回事自己清楚,這湯羹經了她手,他絕對不會再喝。

“嗯。”

她點點頭,率先轉身往東。

陳嬤嬤三人緊隨其後。

福壽堂的人,歷來極有其主的風範,嘴巴蚌殼一般緊,非必要的話從來不說,不拘言笑,頗清冷。

如意等人被這一帶,也挺背肅容,不再嬉笑。

楚玥賞雪的興頭大減,索性加快腳步,很快回了禧和居。

沿著廊道拐進去後,左手邊是回二進正房的路,而往右邊望過去,已能看見通往前院內巷的月洞門。

陳嬤嬤停下,福身:“婢子告退。”

楚玥點點頭。

雙方分道揚鑣,楚玥一行返回二進正房,而陳嬤嬤三人落後一步,也轉身往月洞門而去。

這一切,看著都十分平常,然而楚玥走到廊道拐角時,無意一瞥,腳步卻頓了頓。

“少夫人?”

孫嬤嬤落後半步,就站在主子身畔,也順勢望過去,正好看見月洞門裏小丫鬟的杏色裙擺一飄,消失於門洞左邊的高墻後。

“怎麽了少夫人?”

孫嬤嬤奇,她看來看去不覺得有啥好看的。

楚玥眉心卻微微蹙起:“她們怎麽往左邊去了?”

月洞門後面,就是通往東路外書房的內巷。當然,它也不僅僅只是通往東書房。

往右邊,走二三十米再拐個彎,就是東書房的東角門了,可以直接進去。

而左邊呢,則是通往中路前院的。當然了,也通傅縉外書房,就是稍遠一點。那是個正經的內儀門,中路前院過來傅縉處的,就是走這個門。

陳嬤嬤這是舍近求遠了。

楚玥心裏立即升起一種違和感。

按理,福壽堂的管事嬤嬤都是多年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右邊的東角門。

可這是為什麽?

百思不得其解,她定定立了片刻,不知為何,楚姒的臉忽在眼前一閃而過。

她一驚。

心臟跳得有點快,電光火石一刹那,她忽想起了一個人,以及噩夢中的一件大事。

傅茂。

傅茂之死。

夢境這一段很混亂,她根本不知道傅茂是怎麽死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傅茂死時,剛滿十六歲沒多久。

傅茂今年十五,距離十六歲生辰還有將近四個月。

傅茂之死,是夢中直接導致“她”被傅縉深惡痛絕,恨不得寢皮吃肉,耗費數年時間也誓要親手刃之的關鍵事件。

楚玥很重視的,她屢屢告誡自己需小心再小心,萬不能當了人家手上的刀。楚姒每一個涉及她的言行,她都有自己私下琢磨過。

她一直準備著,為四個月之後。

本也應該是四月後的,但不知為何,想起傅茂,她心臟立即怦怦狂跳起來,有什麽呼之欲出。

思緒紛亂如潮,用力捏了捏拳,掌心驟刺痛,她忽又憶起一事。

傅縉生母張氏的死。

明面上,張氏是病死的,染病臥榻,病勢纏綿數月,而後不起,香消玉殞。

但她知道,實際張氏是被毒死了。

楚玥從前一直以為,久臥病榻上的張氏被喂了毒,然後毒性一發,她就死了。

想在想想,還有可能是慢性毒!

楚姒和張氏一直有交情,守寡後交往更深,儼然已是密友。張氏病中她也是常常探看,數月不斷,一直至張氏病逝。

如果是慢性毒,那也同樣解釋得通!

嗚嗚風聲起,一陣寒風卷著枝頭的雪沫子灌入廊下,她閉了閉目,手足冰涼。

如果真是這樣,那傅茂之死,有沒有可能也是中了同一種毒?

假設這陳嬤嬤是楚姒的人,那盅羹湯,會不會?!

要知道,夢中的“她”完全沉浸在溫潤夫君慈愛姑母的包圍中,她肯定是依姑母囑咐,常常出入傅縉外書房。

遇上了陳嬤嬤的話,她大幾率會親自領對方去。

傅茂,也是時常出入東書房的,聽是祖母送來的羹湯,會不會嘴饞想嘗嘗?

或者他不嘴饞,是“她”熱情邀請,招手讓他嘗嘗,那個靦腆少年肯定不好拒絕長嫂的。

一碗羹湯下肚!

然後……

心念電轉,短短一瞬,楚玥額際已見了汗,她顧不上抹,提起裙擺。

“我們到前頭去!”

……

楚玥在得了傅縉允許的情況下,去他外書房轉過幾圈,一路順暢,並無阻滯。

她先繞左路追上去,一問守門仆役,果然陳嬤嬤三人剛進了去。

離得遠遠,便聽見前頭陳嬤嬤道:“這是太夫人特地命人燉的羹湯。”

這冬季用的食盒,有夾層有棉絮,保溫二三個時辰不成問題,馮戊跟去京郊大營了,一個楚玥不認識的侍衛小心接過食盒,捧著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