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第2/4頁)

“是嗎?竭盡所能?”遲聿眼眸帶著笑意,又靠近了一步,直到她的臉快貼上他的胸口,商述這回長了記性,沒有再敢往後退,遲聿伸出冰涼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低頭笑道:“若朕讓你留在朕身邊呢?”

商述大驚,想要掙紮,卻又不敢使力,下巴上那只手力道穩健,所觸之處皆有些發燙,她暗暗咬牙,說道:“於禮不合,草民只是廢帝,如何能侍奉陛下?請恕草民不敢答應。”

“朕決定做什麽,不需要你同不同意。”遲聿好整以暇,手指下挪,在她的後頸處流連,目光深黑,“朕不是沒見過不錯的女人,卻第一次對你一個男子感興趣,你覺得可笑不可笑?留在朕身邊,朕無須你做什麽,給你錦衣華服,衣食無憂,絕對讓你長命百歲。”

商述終於恍然,隨後便覺得憤怒,若非自古到今無納男妃之經歷,怕是眼前這位新帝,便打算將她視作禁.臠,藏在深宮寵愛了罷?

她搖頭,只道:“荒謬!”

遲聿倒也不怒,只這般望著她,手臂驀地一收,將她的腰肢攬入懷中,令他微微覺得驚奇的是,這位廢帝的腰肢竟也是出乎意料地軟,盈盈不堪一握,纖細更甚女子。

他眸子霎時一黯,另一只手已輕松地解開了她的衣帶、腰封。衣襟就這般散開了,商述越發感到驚慌,擡手欲推他,遲聿又低頭在她頸邊一嗅,似笑非笑道:“香軟得像個女子似的,若真是個姑娘,朕便也要做亡國之君了。”

商述推又推不動,隔著衣服亦能感覺這人手掌滾燙的溫度,她身子抖得厲害,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讓他發現那個秘密。

一旦發現,她便完了。

商述後牙槽咬得死緊,卻又不可控制地發著抖,殿中燭光打在她的半邊臉頰上,更顯得她眸子噙著幽幽水波似的,令遲聿越發對懷中之人感興趣。

他低頭欲細細采擷這秀美兒郎的一縷馨香,尚未探到那想象中的暖玉溫香,耳邊忽然響起細微風聲,旋即臉頰一痛,他眼神霎時陰寒,猛地松手。

商述身子不穩,委頓在地,滿身狼狽,身子抖得厲害。

右手手心隱隱作痛,她微微握拳,擡眼看著他,聲音不卑不亢,“陛下若要折辱草民,不如將草民殺了罷。”

話雖如此說,可商述知道,她根本就不想死。

她在賭。

與其被天子發現那個秘密,一輩子做他的妃嬪,顏面丟盡,被迫承歡。

不如用生死一搏。

他不是口口聲聲表示在意她麽?

那他……到底舍不舍得因此而殺她?

商述倔強地仰著脖頸,就這般看著他,越看越是心驚,遲聿的眼神已全然冰寒,像冰封千裏的雪山,令她感到鋪天蓋地的冷。

遲聿低眼看著她半晌,神色終於恢復漠然的冷,拂袖下令道:“傳朕令,將廢帝居遷於南宮,不得詔令,不可跨出一步,亦不許旁人探望。”

商述渾身力道霎時一泄,癱軟下來。

唇角卻不由得暗暗勾起。

關便關罷,她早就不想……四處與人周旋了。

一轉十年,新朝戰爭不休,帝王遲聿鎮壓諸侯,攘除奸佞,大肆推行新政,成就千秋霸業,卻再也未見過那膽敢在殿中反抗他的纖細少年。

少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抹鮮紅朱跡,但他終究是男子,遲聿可荒唐一時,但終究是絕對清醒之人,既然舍不得殺她,囚她也好。

山河未定,諸侯國蠢蠢欲動,他故意不去想她,禦駕親征不知凡幾,於汗青上留下濃墨重彩之筆。

但終究心軟,十年來吃穿用度皆是不少,遲聿在等,她何時又想主動找他。

幽禁十年,誰人可以耐得住十年寂寞?

可他沒有等到。

季春之時,殿外春風送暖,淅瀝小雨卻開始落滿長安,飛甍檐角下,鐵馬叮咚作響,遲聿驟然心煩,重重擱下筆來。

尚未開口喚人,便聽見殿外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禦前總管領著南宮的太監,一把跪伏在跟前。

他眸光微動,冷淡道:“何事?”

那太監頭一次見到天子,此刻正瑟瑟發抖,期期艾艾道:“陛下!是、是廢帝……廢帝他……”他結結巴巴的,遲聿越發有不祥的預感,他佯裝心不在焉的樣子,冷冷道:“他怎麽了?”

那太監見他面露不豫之色,心底一嚇,口舌立刻麻溜了,連忙道:“廢帝他……病逝了!”

遲聿霍然起身。

他袖中手驀地攥得死緊,目光透過那太監驚慌失色的臉,仿佛要看出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

闔眸一瞬,復又睜開,語氣深晦莫名,寒意浸人,“你再說一遍。”

那小太監如論如何也不敢再說一遍,只得伏跪在地,哀哀道:“陛下……陛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