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第2/3頁)

阿雷喜歡搗鼓這些,並以為樂趣。說是幫忙,其實是滿足阿雷的修表欲望。

胡善圍說道,“我知道了,回去拿給她看看,若還有救,我會告知皇太孫。”

王振笑道:“胡小姐天賦異稟,奴婢一看這些細碎小零件就看花眼了。這木頭匣子笨重,奴婢給胡尚宮捧著,送到馬車上。”

王振是個很有眼色的人,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胡善圍也是從底層一步步上來的,她理解王振,並不反感有野心的人,由著他捧著,一路送到宮外等候的馬車。

王振把匣子送上馬車,還嫌棄車裏不暖和,命人在火盆裏添足了無煙的銀霜炭。

如今宮裏雖然禁止傳“廢太子,立太孫”的謠言,但是宮人們心中有數——主要是瘸子太子身體太差了,很有可能走在永樂帝的前面,這大明皇宮遲早都是皇太孫的,王振是皇太孫跟前的紅人,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振一開口,立刻有人擡了炭來。

曾經在慎刑司奄奄一息的小官宦也漸漸出息了。

胡善圍很是感慨,上了馬車,她打開了剔紅匣子,仔細翻看。

吾家有女初長成,胡善圍和沐春把自家圍墻砌得高高,就怕女兒被人叼走了——尤其是大明皇室的人。

朱瞻基從小心眼就多,胡善圍怕他對阿雷有不該有的心思,故一直很小心。

何況,現在朱瞻基身處風頭浪尖上,她身為尚宮,更不能讓阿雷卷進去。

首先,胡善圍打開包裹著懷表的手帕,這是一塊純白的絲帕,上頭什麽繡紋都沒有,應該只是包裹之用。

然後,胡善圍輕輕叩響匣子四個面,聽著回響,試探匣子是否藏有夾層。

沒有,只是一個剔紅匣子而已。

最後,胡善圍把填充在匣子裏的絨布都掏出來一一看了,均未發現異樣。

或許是我多想了,胡善圍把東西一一還原。

回到家裏,一家三口吃了晚飯,飯後圍著火盆閑聊的時候,胡善圍把匣子給了阿雷,道明由來,“……說好了,明天再修,晚上老老實實睡覺,不準累著眼睛了。”

阿雷最最喜歡搗騰這些破爛鐘表,每次修好一樣,她都很有成就感。她迫不及待的打開匣子,“我就看看懷成什麽樣子,今晚不修。”

阿雷在燈下用一個西洋玻璃放大鏡看破碎的懷表,沐春朝著胡善圍使了個眼色,老夫老妻了,胡善圍會意,和沐春去了外頭。

沐春低聲道:“你……看過沒有?”

胡善圍說道:“在馬車裏偷偷檢查過了,就是一塊破表,什麽都沒有。”

沐春嘆道:“姑娘大了,不省心啊。”

胡善圍點點頭,“聽說北京新都城建的很快,大概五年之內就能遷都,到時候我就可以交差走人了。”

沐春面有憂色,“皇上真會放你走嗎?上次你為了去昆明陪我養病,把後宮交給沈瓊蓮,結果就出了大事,死了一千多人。”

胡善圍說道:“皇上答應過我的。”

沐春搖頭,“皇上還曾經說我不可一日無解縉呢,結果呢,今天解縉死在詔獄了。”

“什麽?”胡善圍難以置信,“此話當真?”她今天都在後宮,不知道外頭的事情。

沐春說道:“今天早上錦衣衛把解縉的屍體擡到解家,據說解縉死相很難看,解家人、還有解縉的一些門生故舊集體去敲了登聞鼓,為解縉喊冤,都被錦衣衛給捆走了,解家的全部財產皆被抄沒,封了門,一家老小全部發配遼東苦寒之地,當天就出了城。”

胡善圍頓時大寒,“解縉家破人亡,後宮裏,無論東宮還是皇太孫宮都平靜如水,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太子也就罷了,皇太孫小小年紀,居然都能穩住。這一屆的太子和皇太孫和上一屆不一樣,連我也猜不到結局了。”

老實說,要是上一屆的太子朱標和皇太孫朱允炆有現在朱高職和朱瞻基父子一半的智慧和忍耐,大明的將來,就沒有永樂帝什麽事了。

且說老兩口在外頭說體己話,屋子裏的阿雷用眼角余光瞧著外頭窗戶兩個人影,抖開了包裹著懷表的純白手帕,放在炭火上烘烤。

帕子發出類似柚子皮的清香,隨後白絲帕上出現了一行淺淺的字跡。

阿雷把顯出字跡的帕子扔進火盆,毀屍滅跡,火舌熱情的纏上了手帕,很快成了一片焦黑。

待春圍夫妻回來,阿雷已經恢復如常,拿著放大鏡觀察懷表破損處,沐春狗一樣嗅著空氣,“怎麽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阿雷用下巴指著果盤上一瓣瓣的蜜桔,“我剛才給你們剝桔子了。”

沐春一看,外頭冰雪世界,此刻他的心都化了,摸摸阿雷的頭,“真乖。”

夫妻兩個吃著女兒親手剝的桔子,嘴甜心也甜,交換了眼神:還是女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