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紙鳶(第2/3頁)

仿佛不祥預兆,讓他腦中頓時空白一片,回過神便急急吩咐一旁看到風箏飛走同樣呆住的長福:“速去叫褚翔帶人尋朕的風箏回來,告訴他務必尋回!”

“是!”長福轉身撒丫子跑了。

風箏原本就放得高,如今隨風飄走不知方向,盛京乃是都城人口稠密,要去找這樣一只脫線的風箏談何容易?

子時了,慕容泓還穿著寢衣披散著長發坐在床沿上等。

長福有些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湊上前輕聲道:“陛下,您先安置吧,待褚大人他們回來,奴才再叫醒您。”

“不必。”等不回那紙鳶,他睡不著。

長福只得閉上嘴站在一旁陪著一起等。

又過了約摸半個多時辰,褚翔才帶著那只先被樹枝刮破,又被孩童扯著在街上爭搶踩踏,作弄得臟汙不堪的紙鳶匆匆趕回。

慕容泓接了紙鳶,如釋重負,對他們道:“都下去吧。”

待到人都退下,他才攜著紙鳶上了床。

“縱不慎飛走,只要朕想尋回,還是能尋回的。”他將破損的紙鳶蓋在自己身上,手繞線幾圈,安然閉上雙眼。

長安大病了一場。

紀晴桐死後,她強撐著給她操辦完喪事便一病不起,最後還是陳若霖親自趕到夔州將她和孩子帶回了福州。

薛紅藥得知紀晴桐難產而死的消息,大哭了一場,然後就竟日抱著那隨她姓的孩子不撒手。

可這孩子也不知是因為在母體中受了顛簸還是不適應環境的緣故,白天好好的,一到晚上便哭鬧不止不肯入睡,剛到瀛園幾天便榮獲“夜啼郎”稱號一枚。好在長安身邊人手夠多,晚上輪流著抱他溜達。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雲胡的琴聲能讓他安靜下來,於是雲胡便多了一項工作,晚上彈琴哄“夜啼郎”睡覺。

長安給這孩子小名取了個“蕃”字,一來蕃有樹木茂盛之意,暗合他的名字,二來蕃與凡同音,長安希望他將來就做一個平凡安樂的人,不要被他們這輩人的恩怨情仇所累。

圍繞這個字,府裏人對這小東西的稱呼五花八門,蕃蕃阿蕃小蕃蕃兒蕃哥兒,不一而足。大家久未見到這般小的孩子,都喜歡得很。

長安病愈後,又開始失眠,晚上只要閉上眼,滿腦子都是紀晴桐臨死之前那淒婉哀傷的模樣。這次連陳若霖的胡攪蠻纏都無法驅散她的夢魘,於是她又開始酗酒。

這天晚上,薛紅藥瞧著陳若霖沒來,便抱著蕃蕃來到長安房裏。

長安撐著額頭坐在桌旁,正準備喝酒。

薛紅藥道:“長安,今晚你陪蕃蕃睡好嗎?”自從長安脫去那身官服,她便不叫她千歲了。人前她喚她爺,人後就直呼其名。

長安愣了一下,放下酒杯,從薛紅藥手裏接過繈褓,看著孩子粉團兒一般的小臉和那瞪得圓溜溜的眼珠子,忍不住輕輕晃了晃他。

薛紅藥見狀,轉身要走。

“紅藥,你也留下吧,我怕我應付不來。”長安看到這孩子就想起紀晴桐,心裏總是難過,所以自回來後和這孩子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薛紅藥回身,見長安一副忐忑模樣眼巴巴地看著她。

自相識以來,長安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強大腹黑的權宦模樣,若不是那次近身接觸碰到了她裹起來的胸,她根本沒辦法把她和女子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哪曾想到,終有一天,她也會在她面前露出這般無措的模樣。

薛紅藥一時又是心酸又是心軟,就點了點頭,留了下來。

對於兩人同睡一張床這件事,薛紅藥因為喜歡長安的緣故,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見長安一臉坦然,她便也坦然起來。

她雖喜歡長安,但又不曾想過要和她怎樣,又有什麽可羞赧的呢?

薛紅藥睡在最裏側,長安睡在外側,蕃蕃則置於兩人中間。

這孩子一躺上床就開始哼哼唧唧地想哭,門外適時地傳來一陣舒緩優美的琴聲,他眼眶中尚有眼淚在打轉,卻神奇地安靜了下來,一副凝神細聽的模樣。

“為著便於雲公子彈琴哄他睡覺,我特意托圓圓將雲公子的房間換到了我隔壁。”枕在枕上,薛紅藥對面朝著她這邊的長安道。

“他也願意?”長安問。

“願意著呢,想不到雲公子那樣冷冷清清的人,居然挺喜歡孩子的。”薛紅藥微笑道。

長安其實覺得薛紅藥若是能跟了雲胡也挺好的,雖然雲胡腿腳不便不利謀生,但她能給他們宅子,田莊,店鋪,給他們一輩子吃用不盡的銀子。他們盡可以遠避世外,做一對神仙眷侶。

不過她也料定薛紅藥不肯,為免惹她生氣,這話她也就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長安,你別再內疚了,紀姐姐的事,你已經盡力了。我了解紀姐姐,她和我是一樣的,如果哪天我死了,我肯定不希望你一直為了我的死而郁郁寡歡夜不能眠,我肯定希望你能盡快忘了我,心無負累開開心心地活下去。”薛紅藥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