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月盛放

半吊子吳羨好盡職盡責地教了十幾分鐘,教得她滿頭大汗,最後不得不嘆口氣下出定論:這個男人呀,真的不適合彈鋼琴哎……

他白長了雙那麽好看的手,怎麽就一點兒都不靈活呢!小時候她學琴老師總說她手型難看,跟雞爪子似的,這位手型就更難看了,沒天分啊比她還沒天分……

“你的手呀,小拇指有點短了。”小姑娘一本正經道,黑亮瑩潤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單漆白眯著桃花眼看她,唇邊的笑意味不明,“哦?是麽?”

“對呀!”吳羨好抓起男人的手,把自己的手掌貼了上去,兩人掌心相對。

“你看,你的手比我的大挺多,但是小拇指只比我的長了一點。”

女孩子的手嬌嬌嫩嫩的,手心幹燥溫軟。單漆白望著兩人貼在一起的手,指尖微動。

她個子挺高,手卻很小,他輕輕一握,就能把小手完全包進掌心。

吳羨好毫無知覺,抓著男人保值十位數的手,依然沉浸在為人師表的快樂中。

“你看我的手,彈鋼琴手小比較吃虧,別人能跨八度我就死活夠不著。你小拇指這樣也很吃虧的,就算使勁兒練也不知道能跨幾度……”

十度輕輕松松吧,十二度也可以。

單漆白抿唇藏住笑意,狹長的眼越來越深,黑睫細細密密覆蓋下來,看起來無奈又溫柔。

“嗯,你說的對。”他放下手臂故作嘆息,“手長成這樣也沒辦法,真是遺憾哪。”

他唇角揚著,語氣裏一點兒遺憾的意思都沒。

吳羨好埋頭在挎包裏翻什麽,錯過男人黑眸裏轉瞬的狡黠。過了會兒她翻出兩盒牛奶,抽出吸管都紮開來,遞給身邊的男人一盒。

“沒事兒!不能彈鋼琴也沒啥遺憾的。”小姑娘咽下一口奶,大大咧咧道,小手還在男人肩膀上安慰一樣拍了拍。

“學琴那麽難,練琴那麽苦,能成鋼琴家的都是變態!”

單漆白咬住吸管,沉沉笑了一聲。

“嗯,你說的對。”

兩人坐到車上吳羨好的牛奶也沒喝完。她抓著盒子吸溜吸溜,微微撅起的唇瓣水潤飽滿。

“東南亞的飯我真是吃夠了。”她咬著吸管,吞咽間口齒有些不清,“現在一聞那味兒我都反胃——啊!”

車生猛地顛簸了一下,吳羨好給嗆了一嗓子,當場表演了個萌妹吐奶。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眼淚都咳出來了一層。

牛奶滴滴答答弄得下巴和嘴上都是,白潤潤瑩亮一片。盒子裏的也撒出來不少,胸口處濕了一小塊。

“哎呀真是的……”她嘟噥著,擡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小舌頭沿著下唇舔了一圈,“你有沒有紙巾呀?”

身邊的人沒反應。

吳羨好回頭,看見男人垂著腦袋,一只手虛蓋著眼睛,像暈車了一樣強忍些什麽,神情緊繃。

“你不舒服啊?”吳羨好湊近了些,關切的聲音像柔軟的貓尾巴,一下一下左右甩動,騷得人心癢癢。

單漆白眉頭更深,頭別開不看她濕潤的唇片。他探身從前排拿過來一包紙巾,遞給身邊的姑娘,然後戴上墨鏡扭頭看窗外。

真是夠了。

剛才看到小姑娘臉上身上點點滴滴的白色,他腦海中居然立刻浮現出一幅幅不堪的畫面……

哎,單漆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戴嶽了?

單漆白捂住眉心,有點挫敗。

**

塔布籠寺的入口處有一尊四面佛像,走進去先是一條幽長的林蔭小道,看不到什麽建築物。直至行至深處,樹根叢林中豁然出現古老隱秘的神廟。

在這裏,自然與生命的力量令人嘆服,形態各異的巨大根枝撕裂屋頂,刺透墻壁,像巨蟒一樣牢牢在建築纏繞掌控,渾然天成的壯麗美感。

吳羨好異常興奮,步伐輕快地走在前面。小姑娘今天換了件明黃色的連衣裙,一字領露出平直的鎖骨和流暢肩頸。頭發隨意披在肩頭,走路時一頭黑絲海藻般靈動,明黃色的裙擺一抖一抖的,細瘦腳腕和修長的跟腱若隱若現。

女孩停在一棵巨木跟前,稍稍墊起腳打量什麽。單漆白走近才看見樹幹有個洞,小姑娘探頭探腦的,對黑咕隆咚的樹洞很有興趣。

研究了半晌,她籲出一口氣,語氣有點幽幽:“我一直都很想來這兒的,你知道為什麽麽?”

剛才還跟跳脫的小兔子一樣,這會兒又一副四十五度仰望天際的憂傷,單漆白給她逗樂了。他牽起唇角,長眼中的戲謔眸光給墨鏡擋住了。

“為什麽?想來一場異國艷遇?”

吳羨好扁嘴看著他,一臉無語。

男人笑得有點痞氣,磁音壓低,“你不是已經艷遇到了?”

吳羨好怔了一秒,反應過來開扇的眼尾跟小鉤子一樣斜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切,好自戀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