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裴字梨雪齋(第2/2頁)

裴臻挑了眉,戲謔地看著她,緩緩道,“莫非我上門提了親,你才好喝我的湯?”

“不是不是!”毋望連連擺手,結巴道,“那個……我是說你不必待我太好,我當不起的。”

裴臻又笑道,“我已經待你很好了嗎?我倒不自知,若說冒著砍頭的風險替你叔叔治病也算的話,那我倒真算得上是對你叔叔很好。”

毋望張口結舌,總算知道,憑她敢和裴臻較量,那便是自尋死路!悶了半晌只好道,“春君已有了心儀的人,還是要與公子避嫌的好。”

裴臻聽了這話,面上強笑著,腸子彎彎繞繞不知打了多少個結,直氣得手心流汗,七竅生煙。勻了氣息道,“莫非你那心儀之人度量狹小?既這麽著,那湯便不送了,免得你難做人。”

毋望才松了口氣,又聽他淡淡說道,“我這幾日不知怎麽的,右手常發抖,怕是要吃幾劑藥方能好,姑娘容我些時日,待好了自當來替令叔施針。”

早知他不是這樣簡單的人物,竟拿這個來要挾她!毋望憤憤想著,只得道,“其實常喝些湯也不錯,呵呵。”

這下子裴臻得意地大笑起來,舉起右手給毋望看,只見那手細白修長,十指尖尖竟比女人還美,哪裏有半分的顫動!裴臻道,“又好了。”

毋望心中唾棄一番,也呵呵陪著傻笑。

不多時雨漸漸停了,天也微亮了些,卻也近日落時分,裴臻吩咐助兒套了馬車,將她小心扶上車安頓好,隔著簾子道,“你嬸子定然家去了,還用過鋪子裏瞧去嗎?”

毋望道,“我走時同她說好的,她一定在店裏等我的。”

裴臻道,“那便去瞧一瞧吧。”自己翻身上馬,叫助兒趕了馬車跟上,一路往十字街去了。

到了那裏張氏果然未走,正站在外頭張望,看見毋望大大的吐了口氣,呼道,“神天菩薩,你好歹回來了?”

裴臻躍下馬給她見禮,張氏還了禮客套道,“真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煩裴公子了。”

裴臻使了助兒將她扶上車,一面道,“夫人不必客氣,我與春君也算相識一場,應當的。”

張氏坐進車內,小聲問毋望道,“他不曾為難你罷?”

毋望笑道,“嬸子多想了,他沒為難我,我不是好好的嗎。”

張氏撫胸道,“可把我生生嚇死了,你才去就下了那樣大的雨,我還擔心你路上淋著雨。在他府上這麽許久,他可曾說什麽?”

毋望道,“說叔叔的腿只要多練習就能與常人無異了,只是跑不得,終究是受過傷的。”

“是啊,”張氏道,“正骨那時你不在跟前,你叔叔腿裏打進了兩支銀釘子,用了麻沸散才熬過來的,那時看著真是嚇人。”

毋望又道,“裴公子說要每日從咱們店裏訂糕點,好用在他的酒樓裏,嬸子你說可好?”

張氏點頭道,“也好,正好慢慢將你叔叔的藥錢還了。”

毋望遲疑道,“他還給鋪子取了名字,叫梨雪齋,過兩日還要送匾額來。”

張氏的臉色漸漸變了,問道,“可還有別的?”

毋望思忖著要不要將裴臻說日日要給她送湯事告訴張氏,說了又怕唬著她,便搖頭道,“沒了。”

張氏抓著毋望的手道,“他還未死心,你可要仔細。”又嘆道,“可惜他已有了妻室,若早些遇著,那定是你的福氣。”

毋望道,“焉知我日後就遇不上這樣的人?或者比他還要好些呢。”

張氏聽了笑起來,刮了她的鼻子啐道,“不害臊!沒見過比你臉皮更厚的姑娘家!比他還好,莫非你要找個仙人不成!不過我瞧程哥兒倒挺好,若你和他能成,福氣倒也算是好的了,只是怕將來婆婆難伺候,苦著自己。”

毋望臉上熱辣辣的,給嬸嬸說中了心事不免難為情,心裏也隱隱期盼著,若章程來提親,那她定是即刻就答應的,章程那樣的脾氣性子斷不會納妾,“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又是何等的安穩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