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生門(第2/3頁)

雖然沒有被祖母點明,崔文璟還是把話挑明,“我收到秦王殿下的請托不敢推辭,只得讓趙氏出頭攬了此事。只是未想到趙氏私心太重,和會昌伯夫人一味攻擊那位裴指揮使私德有虧。更沒想到皇帝竟然適時帶了朝臣進來,裴青三言兩語就將事態扭轉,最後還把戰火燒至會昌伯府!”

方夫人冷笑一聲,“適時?只有你們這些孩子才如此天真,如今這位皇帝等這個機會不知等了多久了。我雖未適逢其會,也可以想見當日的情景,這個裴青和皇帝應該演了一處極好的雙簧。”

看著最器重長孫眼裏的恍然大悟,方夫人免不了諄諄教誨,“會昌伯夫人冉氏最是趨炎附勢欺軟怕硬,她雖是我的親嫂子,我卻頂瞧不起她。我雖未在府中,也知趙氏必定是扯了秦王殿下的虎皮才說動冉夫人幫忙。哼,她雖是新婦倒是一點不見外不羞澀,且打得一手好牌找對了人,只可惜對方早就嚴陣以待只等她們入彀。”

崔文璟雖不喜趙雪,但還是秉承公允道:“趙氏為人有幾分機巧,自進門後與各府親眷都有走動。尤其在冉夫人面前說得上話,又想著她是您的娘家嫂子,這才……”

饒是方夫人一貫鎮定自詡也不禁罵了一句,“一群蠢貨,真真是愚不可及!三十年前,前任會昌伯是我方氏一族的長房堂兄。他為人頗具才幹卻性情倨傲,經常將二房的一幹人呵斥打壓得頭都不能擡,這樣不得人心的人幸得老天開眼讓他一場大病過後就早早去逝。”

她端了案幾上的茶盞連飲幾口過後道:“長房堂兄過世時,他的兒子不過是不知事的黃毛小兒,能擔什麽大事。是我瞅準機會,在老祖宗面前費盡口舌斡旋許久才說動她主動上書,以借爵的名義讓我的兄長承襲了爵位,卻不料這樣鐵打的江山竟然毀於一旦。”

崔文璟撩袍雙膝跪地請罪,今日之頹勢局面雖不是他一手造成,卻也是絕大誘因。

方夫人剛強了一輩子根本就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扶起最看重的孫輩道:“象我們這等世家最忌諱跟皇室糾纏不清,偏偏皇室為了圖個好名聲,屢屢裝模作樣地禮遇於我們。當年你大姑姑鐘情於文德太子,結果毀了一生。你二姑姑嫁進劉家,劉家又是秦王的外家,這真是一團理不清的亂帳!”

崔文璟是這輩中翹楚,聞弦而知雅意,“祖母是想主動出擊涉足奪嫡支持秦王。”

方夫人苦笑一聲,“我們彰德崔家因為你大姑姑二姑姑的婚姻,和皇室早就扯不清幹系。你看,秦王直截了當地將這件事交予你,指明點姓地交予趙氏,就說明他早將崔家視為助力。我們若是不答應,以崔家目前的狀況可經得起褚般折騰?到那時可謂是腹背受敵,只怕要受他們父子兩輩人的盤剝!”

崔文璟也是想到這點,面有懊悔之色,“秦王派人過來交代此事時,我以為輕而易舉。再者二姑姑畢竟是劉家的長媳,我不想她難做就自做主張就先應下。心想不過給一個小小的四品指揮使沒臉,沒想到那個姓裴的手段心思如此之深。”

方夫人緩緩點頭,“所以越是小事越要警醒些,事已至此我們崔家的人都要安分守己。其實,這盤死棋未必沒有生門。你打聽清楚了嗎,秦王因何要給裴青沒臉,真的只是因為此人曾對他不敬?”

崔文璟躬身答道:“孫兒接到祖母的吩咐後,立刻撒下人手去探聽。雖然他們的過節從未現於人前,但終有一兩絲端倪顯現。有人曾經在無意間聽說,裴青的夫人傅氏,秦王從前曾經幾次三番地求娶過!”

方夫人的臉上便慢慢浮現笑意,“這樣就說得通了,京衛司的四品指揮使,職位雖卑位置卻是定要緊的,秦王拉攏都來不及怎麽卻處處為難與他,還費這般手腳將一個娼門女子弄過來惡心人。這傅氏的顏色想來極好,才惹得秦王不顧尊卑這般惦念人~妻。”

夜晚的冷風拂開案幾上供奉的水仙,因時令將過嫩黃花蕊已經枯敗不堪。

方夫人仔細尋思了一下道:“這盤棋的生門就是這個裴青,我雖未見過他,但是憑著自己實力不靠家世背景赤手空拳地升任京衛司的主官,這份能力本身就不容小覷。你明日去見你嶽丈宣平侯,讓他上表立裴青為世子!”

方文璟先時有些不解,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個絕好的主意。自古以來君父為天,只要迫使裴青認了宣平侯為父,那他就跟自己,跟崔家跟秦王就是扯不清的關系。只是趙雪母子三人對爵位心心念念,若是得知自己出面請求宣平侯立世子,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方夫人聽到長孫的顧慮,不禁冷笑一聲,“趙雪的母親是什麽台面的人物,她的嫡親兄長又是什麽東西,值當你為他們費心神。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你不出面,宣平侯心裏也未必沒有這個想法,你不過是出面推一把!好孩子,等這件事了結清楚我們返回彰德後,這趙氏就讓她悄悄病逝吧,咱們崔家的長媳還是要另尋家世清白的名門閨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