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盡管人生有那麽多的徒勞無功,可每當想及你,我還是要一次次全力以赴(第4/7頁)

“你這麽做,無疑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她痛苦不堪。

“那我也不能失去我的孩子!”他不相讓步。

“我們還沒結婚,你憑什麽說孩子是你的,我有完全的自主權!”

“好——葉余生,話說得如此決裂的人是你,你真殘忍。”

“那你走啊!”她指著門,喊道。

他並沒有走,還是在廚房裏,下了一碗青菜雞蛋面端給她。然後拿著枕頭和被子,睡在了沙發上。他們之間,產生了間隙。可彼此似乎都沒有過錯。

兩天後,葉莊嚴最終被發現死在路旁,死因是病發不治身亡。葉余生趕到先現場後,目睹慘狀,受到沉重的打擊,加上連日的尋找操勞,飲食不定營養不良,她暈倒在地。直接的後果是,她小產了。

一時之間,她失去父親、胎兒、還有他……

雖然任臨樹厚葬了葉莊嚴,依舊對葉余生悉心照料。但他每日沉默寡言,他和她沒有了往昔的恩愛甜蜜,氣氛變得凝重,死氣沉沉。

他唯一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是——“我沒時間恨你。”

是啊,他對她一定是無愛也無恨了。

愛恨顛轉。終其一生,求而不得,這是宿命。

“你是不知道……我一想到就要哭,那個小小胎兒,是個小男孩,任臨樹一看到那景象,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對他來說,太慘了。葉余生,你別怪他了,他的痛苦也不亞於你啊!你們能走到今天,容易嗎?別再相互折磨了,就原諒他吧。”阿姜哭著說。

“是他不會原諒我了……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我不怪他,怪我自己。我才是最該死的人,所有人都是我害的……”

哀莫過於心死。

出院後,他帶著她搬到了北山的流落園。卻再也回不到過去,她患有嚴重抑郁症。失眠,無緣無故地哭泣,摔打自己,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封閉起來,沒有食欲,沒有笑容,沒有話語,就像一個會呼吸的植物。

他看她痛苦,承受著更大的煎熬。每次吃飯都要想方設法哄著她吃一點,一口一口像喂孩子一樣喂她。喝水也是,只有他遞過來,強制讓她喝,她才會喝一點。其他的時間,就坐在窗戶旁邊,一句話也不說。

她一點點消瘦下去,這讓他擔心得要命。無論他怎麽安慰,她都沒有反應。他恨自己強加了那麽多的情緒在她身上,如果事情出了之後,他第一時間不是冷漠對她,而是陪她承受,或許她也不會發展這麽嚴重的地步。

池之譽開始幫助葉余生治療,並對任臨樹說:“她內心是清醒的。道理她比誰都懂,你讓我對她說什麽,那些話都是她會說出來安慰別人的。她負罪感太重,從她幼年母親的死,再到今天,她覺得對不起所有的人,也包括你。藥物只能抑制一時,最關鍵還是要她自己走出來,你要有耐心,多陪陪她。”

任臨樹放下一切事回到她身邊,二十四小時陪伴她,寸步不離,將公司的事暫交給李厲處理。她的抑郁症時而發作,她控制不住地沖他哭鬧大吵嘶喊,他只有抱住她,任由她發瘋,甚至動手傷害他。他眼睜睜看她從一個頑強野生的獨立女子,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他何嘗不是痛不欲生。

“你走啊!別管我,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她哭著拍打桌子,要他消失。

他卻根本不敢離開半步。

愛上一個患有抑郁症的人,成了她的伴侶,大概就像愛上體內有喪屍病毒的人。他永遠不知接下來的哪一天,她突然死氣沉沉,萬念俱灰,沒有食欲,失眠,無法停止的哭,原先所有的快樂都消失。他擔憂她會死,他無從安慰。她不斷重復一個話題來和他哭訴,他在她情緒失控時任她傷害。

她始終更多在攻擊自己,因此,他寧願她攻擊的人是他。

他守護著她,哪怕放下千樹集團,也只要她一人平安。

偶爾,他們也會有和平相處的一面。比如一起看月亮,她有時心情好,還會親自做他喜歡吃的菜。但這都是暫時的。

那段細碎破裂不失溫柔的生活,在小心翼翼中度過了一個月。

某個淩晨,他被她的啜泣聲驚醒,她不斷重復自己是個有罪的人。

“是我的罪過,求求你快好起來,我要你振作起來!”

“你要記著,無論我變成什麽樣,無論說出如何傷害你的話,無論說多少遍我們分開吧,無論我活著或死去,你都要記著,我深愛你。而我也要記著。”她滿臉淚,朝他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們都身疲力盡。

在一次又一次的哭鬧摔打後,她逐漸清醒,她不能毀了他。一天夜裏,他睡著了,她久久注視他的臉,看到他面龐上還有她抓傷的痕跡,她咬住自己的拳頭,無聲地哭了。不能再這樣傷害他了。她悄然起身,留下一紙書信,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