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盡管人生有那麽多的徒勞無功,可每當想及你,我還是要一次次全力以赴(第3/7頁)

“對這個孩子所犯下的罪孽,我願意承受,但是他畢竟是活生生的人,是我的父親。我能怎麽辦,我如果不救他,怕是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那你就得了他你就能安寧了?你對得起你的孩子?對得起任臨樹?”阿姜反問。

其實對於阿姜的反對,葉余生並不意外,她甚至可以聯想到任臨樹知道後的反應。她摸摸腹部,要是不出意外,半年後她也會為人母。可現在一邊是拋棄她的父親,一邊是她和任臨樹的第一個孩子。她根本無從選擇,她最終決定見一次池之譽,或許這個旁觀者能幫她解開這個結。

在池之譽的心理診室,她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葉余生,你這個難題比媽媽和女朋友同時掉進水裏先救哪一個還難回答。因為你的父親,在很多人眼裏,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我了解你的性格,當年你母親的死,還有周得晚的事,你內疚至今,被病魘糾纏。生命面前,一切愛恨都不值一提。尚未出生的孩子,同樣是寶貴的生命。但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葉莊嚴是一個非常疼愛你的好父親,你是不是不需要這麽糾結了?”池之譽問。

“嗯。”她點頭。

“這就是症結所在。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帶著仇恨,你就不要再有就他的念頭,不要內疚地活著,心安理得地去過你的生活,就當沒有這個父親。沒有任何一條法律或道德要求你必須捐肝,也不會有任何人罵你不孝,你做得到嗎?”

她搖搖頭。

“我知道你做不到,否則你就不會來問我。我給不了你答案,你自己考慮清楚。從醫學上來講,孩子出生之後才是真正的生命體。你還年輕,將來還可以再擁有孩子。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也許聽起來有些殘忍,但我必須分析給你聽。”

“我知道了。”她已理解了生命的定義。

在一萬個不舍得的掙紮中,在親情與倫理、愛情的抉擇裏,她無奈選擇了捐肝。在等待配型的時間裏,她沒有再去醫院,倒是任臨樹一個人跑了好幾次病房去看望葉莊嚴。

最終,她得到醫院通知,配型成功,她符合捐肝救父的條件。但醫生還是拒絕了她,因為她已懷有四個月的身孕,根本不能做捐肝的手術。於是她獨自一人去了醫院婦產科。

而之後任臨樹意外發現了她包裏的引產請示單,如同晴天驚雷,他將引產單抵在她面前,痛苦地說:“你來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忘了告訴你,我也是才檢查出來的,我懷孕了,不過……胎兒有點問題,只能放棄,我怕你難過,所以沒告訴你。”她竭力鎮定,把假話說得像真話似的。

“還在騙我?葉余生,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有要拿掉我們的孩子,還編這種謊言,我知道你想捐肝救人!我告訴你,你父親生病了,我也一樣難過,哪怕出再多錢,從國外請醫生給他治都行!你要是想肝移植,我們可以等合適的肝源!但我絕對不同意,你為此拋棄我們的孩子!”任臨樹從未有過這樣憤怒的語氣和她吼道。

“我已經決定了!胎兒還不是獨立的生命,但他的病情等不了肝源了。如果孩子月份大點,我還可以再等一下,提前剖腹,現在月份太小了……”

“你和我說這些沒用,孩子誰都不許動,我決不允許你冒著生命危險以我孩子為代價去救一個對社會無益、還拋棄你的人!你要是敢打孩子的主意,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他表明立場,絕不退步。

“說到底,你還是看不起他。對,他是個惡人,我也恨她,我的母親,還有周深信對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可我能怎麽辦,眼睜睜看他死嗎?”

“不是在想辦法救他嗎?要是你配型不符呢?還不是要找別的辦法!”

“問題是配型完全符合!”她痛苦地抱住頭,蹲在地上。

“你要是敢這麽做,我和你就完了!”他說完,摔門而出。

那是任臨樹唯一的一晚徹夜未歸。

她也通宵未合眼,已能強烈地感覺到腹中胎兒用力的胎動,他是在踢打媽媽,責怪媽媽不要他了嗎?

第二天一早,醫院打來電話,說葉莊嚴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

她趕緊出門找,奔波一天,找尋未果,又發動阿姜在各個媒體平台的進行尋人啟事,再跑去派出所報警。直到夜裏十點多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沒吃飯也沒喝水。

他冷著臉,坐在客廳裏,見她回來了,起身往廚房走,說:“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你站住!”她叫住他,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問,“是你讓他走的吧?”

“他有知情權,我不過是問他以自己的親外孫為代價來得到女兒的肝!”他得理不饒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