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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絲一甩手,按掉了吵鬧的鬧鐘,房內重歸寂靜。這陣鈴聲本就是多余的,她在一個多小時前就醒了,只覺得腦袋像除草機一般嗡嗡作響。黎明到來,火辣長夜中的神秘感漸漸退潮。現在,她不得不面對剛剛經歷的一切。

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做愛,還沒有做保護措施。這是最有效的清醒劑。

感謝上帝,幸虧她一直在服用調節月經周期的藥片。她究竟在想些什麽?之前從沒有這樣瘋過。她總是會做好一切安全措施。

聯想到某些不光彩的暗病,貝絲的胃又糾結起來,決定下次再遇見他時,一定要問個清楚。貝絲祈禱他的回答會和她想要聽到的結果一致,而且是最誠實的回答。

要是她能再多些約會經驗,一定會提前做好安全措施的。不過,她上次和男人睡覺究竟是什麽時候了?已經很久了吧,久到連避孕套的保質期都過了。

對貝絲來說,性生活稀缺的原因很多,不只是出於道德禮法的考慮,更因為她對性愛興趣缺缺。在她的人生列表中,男人的優先級低得可憐,也許應該被排在洗牙和為自己的車做保養之後,更重要的是,她甚至根本就沒有車。

她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尤其是看見情侶們在大街上手牽手時。大多數的同齡人都在四處狩獵異性,尋找祭品。她卻毫無行動,似乎燃不起一絲待在男人身邊的欲望。貝絲甚至思考過自己會不會是個女同性戀。但問題是,她對女性同樣不感興趣。

所以昨晚的發現簡直是個意外之喜。

她伸了個懶腰,感受到雙腿間的緊繃,於是閉起眼睛,重溫他進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刻,粗大的勃起做著活塞運動。在噴薄而出的那一刻來臨時,他的身體做出猛烈的撞擊和抽搐,手臂將她緊緊摟住,兩具赤裸的身體緊密無間。

一想到這裏,貝絲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拱了起來,強烈的性幻想讓她再次達到了高潮,她的雙腿無緒地顫抖著,陷入回韻中,興奮得咬住了下唇。

她站起身向浴室走去。雙腳落地的一刹那,腿間傳來的痛楚讓她發出低低的呻吟。

她看見廢紙簍裏的黑色襯衫,那件從他身上剝下來的襯衫。她拾起襯衫,放到鼻下輕嗅——黑色的布料上還留有他的味道。

下身傳來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他和布奇是怎麽認識的?

他也是警隊的人嗎?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不過,的確還有一些警隊的人是她不認識的。

緝毒警察?她猜想著。他一定是緝毒警察,或者是SWAT特種小隊的頭兒。

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碰到小流氓就會狠狠教訓一頓的家夥。

她將襯衫壓到枕頭底下,覺得自己就像個情竇初開的16歲高中女生。她看見被他丟到地板上的胸罩。老天啊,胸罩的前扣像是被某種利器劃開一般,破成了兩半。

好奇怪。她有點納悶。

貝絲匆匆洗了個澡,吃了頓簡單的早餐:兩塊燕麥曲奇,一把金魚小餅和一盒果汁。然後步行來到辦公室。她在小小的隔間裏盯著電腦屏保,足足發了半個小時的呆,直到手機鈴聲闖入空空如也的腦袋。

是何塞的電話。

“又是一個忙碌的夜晚。”他打著呵欠說道。

“又是炸彈?”

“不是,這次是屍體。在三號街和貿易街之間的巷子裏死了一個妓女,喉管被人切開。如果你現在過來,我可以給你看照片和調查報告,非公開的哦。”

掛斷電話的兩分鐘後,貝絲沖到了大街上。她準備先去警局,然後再去尋找華萊士大道的地址。

她想要再見到那位午夜訪客的急迫心情根本無法掩飾。

快步穿行在熟悉的大樓之間,清晨的陽光有些灼人,於是她拿起手袋遮擋陽光。可惜手袋有些小,總有幾道刺眼的陽光落進來,她只能換用手擋在眼前。直到走進涼爽、陰郁的警察局裏,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何塞不在辦公室裏,而布奇正好從他的辦公室裏走出來。

他朝貝絲幹笑了一下,眼角現出深深的皺紋:“我們能不能換個方式見面?”

“聽說你有個新案子了。”

“你也知道了啊。”

“無可奉告嗎,警探先生?”

“今天早晨我們已經發過公告了。”

“公告裏肯定一點營養也沒有。別這樣,難道你就不能透露點什麽特別的消息嗎?”

“公告上都有了啊。”

“那沒公布的內容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口香糖,熟練地撕開包裝紙,折了幾下丟進嘴裏,用力咀嚼。她記得布奇以前是抽煙的,但最近一直沒有抽,這些綠箭口香糖似乎說明了問題。

“我要看不公開的部分,奧尼爾,”她跟著說道,“我發誓,我會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