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韶光日月淺(第2/18頁)

一個副將擋在泠涯和秦默風的前面,側首喝道:“將軍保護殿下先走,我等斷後!”

話音剛落,雙方就動起手來,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詭異毒辣,將前來阻攔的兵將殺死,彎刀恍若遊龍,只能看到一道道恍惚的白光,鮮血淋淋的屍首倒在雪地裏,觸目驚心。

泠涯英眉緊皺,手中握著長劍,跟秦默風一起突出包圍,一隊兵將護衛著他們朝深谷跑去。如今天氣惡劣,道路都被冰雪覆蓋,進入山谷的路更加不好走,他們很快就被那群黑衣人趕上。退無可退,只能咬牙拼著性命去抵抗,原本一百多人的隊伍,轉眼之間只剩下幾十個傷兵,泠涯和秦默風的身上也負了幾道劍傷。

面對如此險峻的局面,泠涯的神情中依然看不出一絲紊亂,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冰寒而沉著:“看來,皇叔這次是真的要取本王的性命了。”

泠涯手裏握著長劍,華貴的長袍在寒風中輕輕蕩起,面對向自己攻來的殺手,他的身體一側,險險躲了過去,劍鋒偏轉,手起刀落間已斬殺三四個黑衣人,可惜他現在畢竟受著傷,動作牽扯到傷口湧出鮮血,胸口的金線麒麟已被血跡浸濕,英武沉著的面容上亦是冷汗涔涔。

他們在打鬥中不斷向深谷中倒退著,此時保護泠涯的兵將只剩下不到十人,他們身上都負著重傷。泠涯的左肩中了一箭,傷口汩汩地流著鮮血,臉色因為劇痛變得慘白,他粗粗地喘息著,一邊拼盡全力斬殺襲來的黑衣人,一邊揮劍阻擋如雨的鐵箭。

秦默風的右臂被砍了兩刀,動作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敏捷。突然,為首的黑衣人手臂架起弓弩,對著正在奮戰的泠涯心口射了過去,秦默風大腦一片空白,朝著泠涯飛撲過去:“殿下——”鐵箭應聲刺入他的後背,兩個人被沖擊的力道帶出去好幾步,朝著萬丈懸崖直直地跌了下去。

幾天後,泠涯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臉頰傳來冰涼的觸感,他不適地皺了皺眉,勉強打起精神動了一下,身上頓時傳來陣陣劇痛,先前被彎刀砍傷的地方受到牽動又冒出血來,他悶哼了一聲,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秦默風就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所幸從懸崖落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平趴在雪地裏,那支鐵箭還好好地插在他的後背上,只是不知受了多重的傷,他是不是還活著。

泠涯半跪著身體咬牙站了起來,朝秦默風走了過去,不小心被樹根絆了一下,他失力撲倒在秦默風的面前,緩緩伸出手去試探他的鼻息,覺察到秦默風還有呼吸,他放心地噓了口氣,不由得低笑道:“你小子,倒是命大……”

他翻身癱倒在雪地裏不能動彈,先前射中左肩的鐵箭,由於墜崖時被身體壓到,又往血肉裏刺進了許多,他疼得臉色發白,虛弱無力地咳嗽了幾聲。原本想前往邊關和裴照會合,沒想到休邑王如此陰險,竟在路上埋伏刺殺,現在落在這麽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所幸保住了一條小命,真不知道是該埋怨,還是該慶幸了。

冬天的樹林一片寂靜,耳畔依稀還能聽到犬吠雞鳴之聲,想來此處不遠的地方應該有村莊。秦默風雖然沒死,但是身上的傷卻是很重的,如果不能趕在天黑之前投宿人家的話,不僅是秦默風,連他的性命都很難保。泠涯休息了一會兒,總算恢復了一些體力,他跪倒在秦默風的身邊,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艱難緩慢地邁著步子,朝樹林裏的裊裊炊煙走了過去。

這種偏遠村莊,平時極少有外人來,泠涯生怕他和秦默風這副模樣會嚇壞村裏人,進而招來禍端,所以悄悄摸進了距離村子較為偏遠的一家酒坊中。時間接近傍晚,酒坊中並沒有客人,他扶著秦默風從後門溜進了小院,又被濃烈的酒香吸引到簡陋破舊的土窖。

土窖裏擺著各種各樣的酒壇,中央還放置著由門板搭建成的平台,泠涯不作遲疑,連忙把秦默風平放上去,又摸索著找到半壇烈酒,咬牙撕開秦默風後背衣服的布料,趁著酒窖昏暗的燈火,這才看到秦默風的傷勢比他想象中要嚴重很多,鐵箭插得很深,傷口翻出的血肉模糊不清。

他不忍地轉過了頭,伸手握住了插在秦默風背後的鐵箭,猛然用力拔了出來,也許是太疼的緣故,秦默風痛呼了一聲,立即被泠涯緊緊捂住了嘴巴。過了一會兒,估摸著秦默風已經平復下來,清醒了,泠涯這才松開了手,壓低聲音威嚴道:“不要出聲。”

秦默風額上冷汗如瀑,他咬牙問道:“殿……殿下,您還好吧?”

泠涯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比你好。”

緊接著,順手拎起木板上那壇烈酒朝他的後背澆了下去,秦默風頓時瞪大了眼睛,額上由於強忍疼痛暴出青筋,臉色漲得通紅,全身劇烈顫抖。他忍不住想叫出聲,一想到泠涯皇子的命令,只得伸出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發出沉悶的低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