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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爾敦眯起眼,細細打量對面的女孩。他的生意很大,佟家的勢力很可觀,可跟太子放在一處,臣難與君鬥,淩普是個極貪婪的人,變著法弄錢,只要是賺錢的生意都想插一腳,京城裏還罷了,有他坐鎮,又有佟家這棵大樹,淩普也不敢當著太子與佟家明著鬥,在外地可就沒有這樣的運氣,總不能事事都要他們父子親自出馬擺平。他雖是個生意人,不參與朝政,政治上的事兒還是與佟家同進退,佟國維父子都不贊成太子,斷斷不會讓家族裏最有前途的這個女孩兒和太子有什麽糾葛。

  想到這裏,突然提高聲量,把隨身小廝叫了進來:“你帶秋禾去看看,給老太太的壽禮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妥當。”

  秋禾也不多問,應了一聲,就同小廝出去了。

  佟爾敦撚著胡子,微微一笑:“給叔爺爺一句實話,九阿哥那個什麽發債卷集資的法子,是不是你教的?”

  “九爺的生意裏面有孫女兒的一份,當初是誰提出那個辦法,已經不重要了。”

  佟爾敦的眼睛又眯了起來:“你的想法怕是不止那些吧,還有什麽,不能說給叔爺爺聽?”

  “怎麽不能?我最想做的是開錢莊,可惜沒有本錢,不過是想著玩玩。”

  “你想開的錢莊,有什麽特別之處?”

  “沒什麽特別,只不過想做到全國各地都可以存錢,都可以取錢。”

  “那要開多少錢莊?”

  “若是能成,其實用不著開幾家錢莊。大的市鎮都已經有站住腳的錢莊,把他們組織起來,建立一套結算制度,我們的錢莊躲在後台,執行這個制度就可以了。”略略解釋了一下手續費的核算,資本金,保險制度,結算制度。

  佟爾頓聽得兩眼放光,懷疑地問:“你怎麽會知道這些?說實話。”

  楚言微微沉吟,笑道:“我在南邊的時候認識一個洋人,據說他家原本開著銀行,就是我們叫做錢莊的。他兄長承繼了家業,他又與人結怨,失手殺了人,不得已逃離故土流浪四方。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生著病,也沒人理他,一時心軟給他找來大夫。他心存感激,每回見面都會給我講故事,教了我不少東西。方才說的結算,和先前所說的債卷都是從他那裏學來的。”

  “他是哪一國人?叫什麽?現在何處?”

  “英吉利人,名叫喬治•布萊克,我進京以前已經離開大清了,說是要去東瀛看看。”

  佟爾敦點點頭,當下又問她銀行做什麽的,那個洋人對他家鄉如何描述,倒是越聽越信。她說的銀行與錢莊類似,卻有優越之處。他和洋人打過不少交道,她說的與他知道的並無矛盾,反倒更加仔細。一個深閨女兒,就是想編也編不出來。

  “你以後再想起什麽,就說給叔爺爺聽,嗯?洋人的東西,有些行得通有些不行,叔爺爺幫你合計合計。”

  “是。其實,孫女兒也不過是玩玩,正經做生意,一個女兒家,哪裏能行。”

  佟爾敦點點頭:“你明白就好!你和八阿哥九阿哥合夥還罷了,又幫著一群宮女開鋪子。她們雖說是宮裏出來的,到底出身市井人家。你是什麽身份?別老跟她們混在一起。”

  “是。”楚言暗暗吐舌頭,想不到老頭對她的事兒倒挺清楚。

  “知道你心眼多,叔爺爺不過是提醒你兩句。今兒到我這兒來,又是哪裏要用銀子了?”

  楚言就把嬤嬤家的嫂子想開飯館的事情說了一遍。

  佟爾敦皺了皺眉:“自己沒有本錢,做什麽生意!”

  叫人拿來一個賬本,一邊翻看一邊問嬤嬤家的地址,半天,笑道:“他們運氣好!我手頭正有個鋪子,離他們家不遠,原本也是個飯館,抵給錢莊,還不出本息,就被收了進來,還沒出手。你這一兩天抽空過去看看,喜歡,叔爺爺就把房契地契給你,算你今年的壓歲錢。你讓他們用可以,不許給他們,哪天不想玩了,還賣給錢莊。”

  楚言大喜,花不花錢還是小事兒,省了多少麻煩。

  佟爾頓又說:“叔爺爺做事公平,是有口碑的。這板指價值不菲,我再給你五百,你拿去愛怎麽整怎麽整,記得叔爺爺的好就成。”

  坐進車裏,楚言忍不住放聲大笑,好久沒有同這樣的“經濟動物”打交道,還真懷念這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