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頁)

“那倒是,老十二那個媽屬蓮蓬的,雖說不在一塊兒過吧,見面就那麽橫眉冷眼的,日子也不好過。”七爺仰起臉,眯眼看天,穹隆是灰色的,壓得很低,不住往下篩雪。他嘆了口氣,最後也沒上馬,從拐棒胡同走回了德內大街。

到家突然得到一個消息,說十二爺其實壓根兒沒在北京呆著,人家上外頭去了。今兒回來,帶回個大姑娘,這會兒正忙安置呢,七爺您快瞧熱鬧去吧!

七爺一拍大腿,“敢情是咱們樹兒找著了!”什麽也不管了,上馬直奔醇親王府。

到了醇王府進門問你們爺呢?關兆京這老狐狸上來支應,笑著說:“七爺您來了?我們主子身上抱恙不見客,您上回來,奴才和您說過,您忘了?”

七爺一擡腿踹在他腳脖子上,“去你娘的抱恙,糊弄誰呢你!說,小樹人在哪兒,在不在王府裏,不說我可進去搜啦!”

關兆京繞不過他,只得耷拉著腦袋說:“您別嚷,人在酒醋局胡同呢,奴才帶您去。”

後來就跟著關兆京走,在胡同的深處找見個四合院,從外觀上看院子不小,三進的,連門房丫頭都配備齊全了。可是七爺看這架勢不幹了,沖進門找老十二理論,“怎麽著,這是打算弄一外宅啊!當初咱們怎麽說的來著,誰要她誰就給她嫡福晉的銜兒,你現在是什麽意思?說話不及拔塞子?”

十二爺對七爺的出現不感到意外,就是嫌他煩,皺著眉頭往邊上讓了讓,“誰打算置外宅了,這也是為日後指婚不叫人說嘴。沒名沒分住到醇王府去了,算怎麽回事?”

“那你不早說,住到賢王府也成啊!”他嘀咕的當口看見跨院門上有人過來了,一顰一笑風姿綽約,不是他的樹兒是誰啊!闊別快一年了,出落得越發水靈了,這眉不描自黛、唇不點自紅,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可惜美人如花隔雲端,他無限惋惜,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她好,這世上沒人能和她比了。

定宜看見七爺挺高興的,迎上去叫了聲主子,“您這一向挺好的?”

“哪兒好得了呀。”七爺鼻子直發酸,“樹兒啊,你上哪兒去了,真叫人惦記壞了。”

他想上手抱抱她來著,被老十二一把隔開了。他就扒著弘策的胳膊往小樹那兒探,說:“不管你怎麽樣,你永遠是我的小樹,我心裏一直記著你呢!”

定宜看他抹眼淚很難過,也跟著一塊兒哭,點頭說:“我挺好的,主子您放心。您比在寧古塔的時候健朗多了,臉色也好,我瞧著真高興。”

七爺忙說不是,“我這是虛胖,晚上睡不好,想你想的呀……你怎麽住這兒呢,不上家去?你好歹是我羽旗的人,還在我門下掛著職呢!別在這兒呆著了,不鹽不醬的,跟我回賢王府吧!”

弘策不耐煩了,瞧不慣老七自作多情的樣兒,回身對定宜說:“往後用不著管七爺叫主子了,你的籍已經消了,羽旗沒你這個人了。”

七爺一聽急了,“什麽消了?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兒?你做什麽手腳了,怎麽還管到我旗下去了?”

弘策不以為然,“回去問問你旗下參領,上回羽旗的典籍庫燒了半拉,這會兒名單還沒湊齊呢!”

七爺倒退了兩步,下頭人闖了禍不敢往上報,打算悶頭把事兒了了,結果讓老十二知道了。也沒準就是他幹的,他為了把小樹按的手印毀屍滅跡,結果燒了他半個旗籍庫,他太狠了!

“老十二,有你的!你等著,我上宮裏告禦狀去!”七爺惱得往外就走。

弘策沒攔他,“紅口白牙誣陷人,皇上讓你拿證據,你拿得出來?”

七爺站住了腳,也對,要不是他說,自己還蒙在鼓裏呢,哪兒有什麽證據呀!現在怎麽辦呢,他想著要讓小樹上他們家去住的,這下也不成了,師出無名了,老十二這手釜底抽薪玩兒得真好!他回頭看檐下站著的人,“樹兒啊……”

定宜笑道:“七爺別生氣了,十二爺不能幹這樣的事兒,您誤會他啦。您消消氣,進來喝杯茶。聽說宮裏給您指了福晉,好事兒啊,我還沒恭喜您呐!”

這下七爺更沒話說了,他都是有福晉的人了,再也沒資格和老十二爭什麽了。罷,跑了半天口有點兒渴,那就進屋歇會兒吧!他抖抖袍角,重又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