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紅不是無情物(第6/12頁)

正巧?承乾挑眉望向李泰,李泰眉目傲然依舊,哼!真是巧合嗎?

承乾心下不禁生疑,卻是不語。

李泰走上兩步,語聲中不無憂責:“大哥,如今兕子不見蹤跡,父皇正是心急如焚,大哥怎還有如此泰然心思?”

承乾瞥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只對李世民道:“父皇,兕子可有了消息嗎?”

李世民冷哼一記:“你還關心兕子嗎?”

不待承乾言語,李泰便接著道:“大哥,兕子與雉奴常來找你,本想著會在你這裏,我這才特與父皇前來看看。”

承乾瞪他一眼,道:“四弟真是有心了,父皇下令封鎖全城,更加全宮戒備,尋找兕子,若妹妹在我東宮中,難道我還會匿藏了不成?”

李泰怔了一怔,依舊持著微笑面容:“這不也是急得?”

李世民卻無心聽他們兄弟爭論,眼神始終落在慕雲身上,冷到極致,想這並不美艷的女子,為何,自己看見她第一眼時,便會有莫名不安和驚怵的感覺?故而向來無甚好感,可偏偏承乾卻是喜歡,且越發迷戀了。承乾也該是納妃的年紀了,而想他遲遲不予理會,亦是因著這個女子!

轉身低手,挑撥琴弦錚錚作響,李世民龍目有如火燎,低沉道:“也該是為你選妃了!”

承乾一驚,眼神不禁落向慕雲,慕雲卻依舊低垂著眼,神色無動。

“父皇!”承乾正欲言語,李世民便揮袖一甩:“不必多說!”

再望一眼李泰,李泰眉色一挑,淡淡微笑神情刺得人眼眸緊澀!

漫天席卷的涼塵,簌簌揚起,黃昏霞靄落盡,只余一角薄涼的微紅天空,若隱若現。

承乾緩步走至慕雲身邊,慕雲舉首,一滴清瑩淚珠,驟然滴落臉頰……

承乾心中一痛,顫聲道:“慕雲……”

慕雲卻輕輕掩住他的唇,貝齒咬得嬌唇泛白:“殿下什麽都別說,慕雲都懂。如今,只是公主最為重要,想今天陛下突地前來,不是沒有緣由,殿下日後,還要步步小心啊。”

承乾握緊慕雲的手,望她淒美如濛濛星動的眼神,一時無語,只將她輕輕攬在懷裏,吻她的秀發,沁人的熟悉香氣,是心底最深的安寧!

慕雲,只有你才是我心裏的人,只有你……

(1):出自《詩經•東山》:譯文:自我遠征東山東,回家願望久成空。如今我從東山回,滿天小雨霧蒙蒙。栝樓藤上結了瓜,藤蔓爬到屋檐下。屋內潮濕生地虱,蜘蛛結網當門掛。鹿跡斑斑場上留,磷火閃閃夜間流。家園荒涼不可怕,越是如此越想家。

又是夜晚的沉寂,天幕如深黑色重布遮覆天空,李世民坐在兕子床邊,女兒最常睡著的小枕頭依舊如故,可是兕子,朕的女兒,你到底去了哪裏?

修指狠狠扣入枕面,越發狠厲!

彩映小心走近身來,低聲道:“陛下,長孫大人正在殿外候著。”

李世民深暗眸子,似掠過一絲明光,隨即泯滅,不發一言,只起身走向殿外。

外殿,無忌站在中央,惶惶神色亦是焦急,見李世民走來,忙欲行禮,李世民卻凝眉免去,道:“無忌,可是為了兕子而來?”

無忌點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兕子怎會如此無緣無故地不見了?”

李世民眉心溝壑深深,似一夕之間,便老去了許多:“承儒……也正在此時越獄了!”

“什麽?”無忌大驚:“你是說……”

“我就是擔心!”李世民雙手握拳,重重擊打在龍桌案上:“若是承儒,我只怕他……只怕他……”

無忌凝眉,略略一思,卻仰頭道:“怕不會!”

李世民疑惑望向無忌,無忌上前一步,繼續道:“想兕子自小伶俐,若是有陌生人劫持,不會無一些響動,況,青天白日,森嚴皇宮,怎也不可能無聲息地便從禦花園帶走一個人。聽說當時,兕子是在禦花園中采花,亦不見有花朵散落在地,臣是想……會不會……”

無忌沒有說下去,李世民卻已然猛地舉眸,一雙深潭似的眼,乍然明爍:“你是說……”

“不錯!”無忌肯定地點頭:“除非是兕子極是熟悉的人,將她以什麽理由帶走,而兕子卻並不認得承儒啊!”

李世民急忙走向無忌,與無忌片刻對視,是啊,真是關心則亂,自己怎麽沒有仔細思考過這些個細節?兕子失蹤得太過於平靜了,平靜得太不合乎常理!

仿似絕境突逢生機,李世民急忙望向彩映,吩咐道:“彩映,速請徐婕妤來!”

彩映慌忙應命而去,無忌望著彩映背影匆匆,眉峰一聚——

徐婕妤,聽聞正是如今最為隆寵的女子,兕子失蹤時,亦是與她在一起!

只一會兒工夫,彩映便與徐惠匆匆而來,殿中火光明耀如晝,雕閣飛鳳金絲紗搖曳飄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