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5/8頁)

費雨橋也不想跟他再多談,他還要趕去婚紗店試禮服,遂起身告辭。走到院子裏的時候,看著滿園的白茶花隨風搖曳,費雨橋突然覺得心上被什麽狠狠揪了下似的,猝不及防的疼痛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是因為他剛才跟德叔所談之時的保留?為什麽那些潔白的茶花看起來那麽像靈堂裏吊唁的白花?

他莫名有些發虛起來,背心只覺寒氣入骨。

太不吉利了,這些花。

他真的對四月都說了實話嗎?

費雨橋駕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時有些反常的煩躁,心神不寧。

“那件事其實也沒什麽,莫敬浦去世的時候我剛好在國內,學校有假期,我回來探親的。後來要走了,我就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不知道你家出了什麽事,房子裏的燈沒有亮,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你,差點放棄。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你忽然從房子裏出來了,我跟在你後面,鼓足勇氣想跟你打招呼,可是終究沒有勇氣……我看到你在巷子門口的小賣部買了蠟燭和打火機,心想你是不是家裏停了電要拿回家用的,誰知你買了蠟燭後並沒有回家,在巷子口發了會兒呆後就徑直往外走。當時已經很晚了,我有些擔心你,就繼續跟在你後面。我親眼見你潛入梅苑,但我沒有進去。我在門口等著你出來,結果沒過多久梅苑突然火光沖天,我嚇壞了,連忙打電話報火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房子裏,想跑進去找你,可是火勢太大,我根本沒辦法接近。好在後來你沒事,被人發現昏迷在梅苑花園的草地上……”

簡明扼要,費雨橋就是這麽跟四月解釋的。

四月沒有反駁。那晚她確實沒有開燈,因為家裏的電源被唐毓珍派的人切斷了。她一個人在黑暗中哭泣,後來是覺得餓了想去巷子口買點吃的,順便再買根蠟燭,不然家裏只能摸黑。所以她買蠟燭的初衷並不是去縱火,而是照明。可是當她站在巷子口的寒風裏,想想從此暗無天日的生活,郁積在心底的悲傷和仇恨瞬間吞噬了她的理智……

四月說那天她在房子裏哭了一天,沒有吃飯,哭得精神恍惚,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梅苑做什麽,像是被魔鬼附體。因此當費雨橋說出她買蠟燭的事後,四月許久沒有吭聲,算是默認,接著又問:“那禮物的事呢,你怎麽解釋?是你送的嗎?”

“是我送的。”費雨橋這次沒有否認,“我在國外很掛念你,我發過誓一定要在事業上有所建樹,我希望將來能理直氣壯地站到你面前,我想給你好點的生活,讓你從此不再受別人的欺負。四月,這天我等得太久了。”

“可你為什麽不直接找我,而利用芳菲呢?”

費雨橋回答:“我也說不清為什麽,可能是越太在意的人越小心翼翼吧,這麽多年,你就像是我的一個夢,越接近越害怕夢碎掉,我也知道這種方式很不光彩,甚至有可能會被你唾棄,但是為了靠近你的身邊,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不擇手段。我是商人,對不起,我追求的是結果而非過程,這就是商人的本質。”

四月打破沙鍋問到底,“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參加芳菲的訂婚宴,那你是不是沒有機會把戒指戴到我的手上了,你會真的娶芳菲嗎?”這個問題很尖銳,費雨橋當時瞅著四月,那表情說不出是種什麽意味,他莞爾一笑,“芳菲沒有跟你說嗎?”

“說什麽?”

“訂婚之前我跟她有談過啊。我把我接近她的真實目的都跟她交了底的,包括我跟你之間的一些淵源,都告訴她了。我希望能得到她的幫助,圓我多年的夢。她答應了,所以訂婚只是個幌子,都是事先我跟她溝通好了的。”

四月目瞪口呆……

費雨橋也有些愕然,他瞅著她笑,“看來芳菲對你有所隱瞞啊,四月,你的這個妹妹不簡單哦。”

“她為什麽答應幫你?”四月當時的樣子有些失態。

費雨橋聳聳肩,直言道:“四月,這世上人和人的關系很多就是靠利益維系的,我給她好處,她自然肯幫我了。”

“好……好處?”四月只覺手腳冰涼。

費雨橋也不瞞著了,索性全兜了出來,“我打了兩百萬到她的賬戶上,然後送給她不少首飾。這些可能連她母親都不知道吧,因為我聽說事後你還挨了她母親的責怨。不過我後來也補償了她母親,封了她的口。”

四月長時間靜默,外表平靜,內心卻陷入席卷一切的狂潮。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脈搏的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倒灌進心臟。

她拼命擺著頭,淚水滾滾而下,“這些我都不知道,我通通不知道。”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一直不敢去證實,反而以各種理由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意外,芳菲沒有參加訂婚宴完全是她的個人行為,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她堅信她們的姐妹情牢不可破,任誰都摧毀不了,這幾乎成為她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