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七章（第3/7頁）

早就在等待著可以說話的這個時候，所以時機一到，她就篤定地開口，篤定地跨步，走到眾人面前來。

待要撲上，被旁邊的天毒一把攔住，低聲道：「司馬夫人，此刻不宜妄動。」

聲音的主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大殿後面走出來。她似乎早就站在後面，似乎

「誰敢上來，我就一掌了結他！」

這個聲音很輕，很溫柔。若放在平日這擠滿了人的大殿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偏偏這個時候靜極了，以至於這意志驀然響起，竟讓人感覺話裏有無比的鎮定和從容，仿佛棉絮裏面，藏了千斤重的深山巖石。

通智念一聲佛號，沉聲道：「司馬施主，司馬小公子畢竟和你有血緣之親。施主作孽已多，怎忍再添一項殺害親人之罪？」

「我有話說。」

大殿上死的死，傷的傷，還站著的都暗中蓄勁，惡狠狠盯著司馬繁的一舉一動，伺機出手。

一道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

司馬繁道：「你們讓我一條生路，我便放他一條生路。」

整個大殿，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聽。

司馬夫人急道：「別傷瑞兒！別傷瑞兒！」

空氣仿佛被凍住了一樣。

混狼和蔣力神是結拜兄弟，見義兄慘遭斷臂，雙目通紅，咬牙吼道：「你奶奶的，今天若放過你，我就是小狗子！你作惡多端，就算賠上一條無辜性命，老子今天也要了結你！大夥上啊，這廝武功高強，今天被他走了，來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下！」

大殿中人人屏息運氣。眼前的美男子若真是正義教的蝙蝠公子，那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還有誰敢大意？

他心中所想正是大多數人心思，都暗道：多情林雖是武林聖地，但這司馬繁今天放了，日後不知有多少人會遭他毒手。若能除去這個禍害，犧牲一條人命也算值得。不禁都默默向前移了一步，將司馬繁圍得更緊。

眾人暗嘆可惜：如此人物，怎麽竟做了正義教的走狗?怎麽竟會是蝙蝠公子？

司馬夫人看在眼裏，飛身擋在眾人面前，厲聲道：「誰敢傷我瑞兒，就是我多情林不共戴天的死敵！」面上黑紗抖動，兩雙眸子射出刺骨寒意，掃得眾人一陣心悸。

白少情暗運內力，仰天長笑，不發一語，晶瑩眸子神光炯現，刹那時風采直如神仙中人，盡現孤傲。

司馬繁心中大定，笑道：「哪位英雄想殺了司馬家的後人，盡管上來。司馬家是赫赫揚揚百年的武林大族，今日八歲的血脈苗子斷在各位手中，呵呵，從此以後，各位可是在江湖上大大露臉啦！哈哈，哈哈。」

司馬繁見眾人嚴陣以待，將白少情圍在中間，終於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笑道：「白公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殿中眾武林人士進退不得，又恨又惱，開口叫罵。

白少情抿著唇，只冷冷瞅著司馬繁。

「老子偏不讓路，和你耗著！看你能捏著這小子十天八天不吃不喝麽？」

但他失望了。

「司馬繁，是好漢的放開小孩，再來打過！」

經過先前的試探，他是絕不想懷疑白少情的，只要白少情能解釋，他寧願相信白少情，也不願相信司馬繁。

「有種的就痛痛快快，一決生死！」

天極到了此刻，已經無法不開口。「白公子，請問你對此有何解釋？」

「你根本就不是司馬家的種！司馬家怎可能養出這樣的孬種？卑鄙小人！」

想起封龍，心中暖意驟升，又感悲切，如同被兩道極冷極暖的水流，將五臟六腑都浸泡著。

司馬繁素來自負，聽眾人越罵越難聽，沉下臉道：「我橫天逆日功已到八重，若論單對單，何惟你們這群無能小輩。」

封龍不知身在何方，他算盡機關，也定猜不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到了此時，縱然安插進十個水月兒，水雲兒，也護不住他白少情的命。

眾人聽他語氣囂張，更是齊聲怒罵，問候他十八代祖宗；但又知道他武功真的厲害，都不敢出口挑戰。

他縱使一掌殺了司馬繁，也逃不出雲。

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忽起，「我來和你單對單，打上一場。」人群中騰起一朵白雲，眾人眼前一花，白少情已經站到司馬繁面前，負手在後，表情冷冽卻俊美到了極點。

這般情況下，何需司馬繁親自動手？

司馬繁見他玉樹臨風，肌膚吹彈可破，心中又癢又恨，冷笑道：「你敢和我單打獨鬥？」

可嘆封龍特意遣水月兒傳他對付司馬繁的方法，竟一點也用不上。

「既已成了僵局，又能如何？你放了司馬小公子，我們公公平平來一場決鬥。」白少情抽劍，昂然道：「生死相博，你若勝了，就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