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六章

可恨司馬繁,竟處處要害他。

白少情暗嘆,那睿智就是因為他而死的了。

水月兒道:「司馬繁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睿智之後,索性去對付其他屠龍小組的人。他找不到公子,天極老道又因發現睿智屍身,身旁圍了一大群人;只有倒楣鬼方牧生不但自作聰明,去後山偏僻處搜尋刺客蹤跡,還因立功心切,連門人也不帶一個.司馬繁不宰他宰誰?於是少林寺大亂,我藏在暗處,乍他們沒頭蒼蠅似的嗡嗡嗡嗡,實在有趣,嘻嘻。」

水月兒這下乖了,有問必答,道:「公子和教主下山去啦!劍卻丟在後山。我本想幫公子撿回來的,怎知被司馬繁搶先一步發現。我打也打不過他,只要偷偷跟著他,好找個機會偷回來。他當天晚上穿了白衣,佩了公子的劍,原本是打算假冒公子,下毒不成也可以誣陷公子。偏偏遇上睿智,睿智的眼力多厲害,怎會看錯你們兩人。逼得司馬繁只好下殺手。」

白少情卻著實有趣不起來,悶了半天,欲言又止。

白少情問:「我的劍怎會在他手中?」

水月兒道:「讓我想想公子還要問我什麽?嗯,對了,水雲兒是看準公子會出手,才在少林寺外鬧事的。不這樣把天極老道耍上一耍,怎能顯我們家公子的威風呢?呵呵,這樣一來,天極老道也不敢一見公子就興師問罪啦!」

「你這人啊,真不知我們教主何世欠了你的債……」水月兒咬咬下唇,把話吞了回去,重新躺下,有條不絮地答道:「司馬繁本打算在解藥中下毒,好栽贓給公子,怎料碰上睿智臨時起意,親自看守藥房。他怕睿智起疑,趁睿智不防殺了睿智,還未來得及下毒,天極就趕來了。」

白少情正正經經和她並肩躺著,不發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少情這才斂了怒氣,別過臉去,沉聲道:「有話快說。」

水月兒等了一等,故意不提封龍,又道:「我一直待在少林寺暗處,告訴公子的話,大多是親眼看見的。就算是猜測,也不是胡猜的。」

水月兒察覺身邊的男人怒意驟增,忙坐起身,正色道:「公子別生氣,水月兒說著玩的,教主從沒吩咐過那樣的話兒。」

房中極為安靜,垂簾之內,一絲風也沒有。身邊的人清瘦俊逸,雖是男性,又知他武功高強,武林中已經罕逢敵手,身上卻始終散發著惹人憐愛又倔強孤傲的氣息。

白少情本已不甘,聞言眸子猛沉。

水月兒又等了很久,還是聽不見白少情有一點動靜,忍不住坐起來,低頭審視白少情平靜無波的臉。不知為何,竟一時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劈手給他兩個巴掌。

水月兒卟哧一笑,偏偏又道:「教主還真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他說公子若不肯過來,只要念叨這幾句,包管有用。」

但又不得不忍住,恨恨地重新躺下,咬牙道:「教主神仙似的人物,怎麽就磨上了你這種沒有心肝的?」竟有幾分嗚咽。

白少情躺上床,放下垂簾,自行取了另一床被蓋上,悻悻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白少情這才問道:「他怎樣了?」

話音剛落,身邊已多了一個修長身影。

水月兒語氣更加哽咽,「還能怎樣?他本來傷快好了,就為了你……」

水月兒見他不動,幽幽嘆道:「教主啊教主,水月兒替你不值。你拼著傷上加傷幫他恢復功力,人家可一點也不念著你的死活,連你傳的話,他也不肯過來聽一聽。」

白少情心中微震,「為了我怎樣?」

水月兒烏黑的眸子轉了兩轉,笑道:「公子一下問這許多問題,水月兒一時怎能答得上來?萬一有人不識趣地闖了進來,看見我們倆,公子要如何解釋呢?」腰一弓,如落葉般輕巧地縮到了床上,用棉被覆身,柔聲道:「這裏又舒服又安靜,公子上來,水月兒悄悄告訴你。」白少情知她故意捉弄,恨得牙癢癢,但又不能一掌打過去,只是站在原地,滿臉緊繃。

身旁的水月兒略動了動,似在舉手拭淚。白少情一陣心驚,翻身坐起來,盯著她問:「到底怎樣?」

白少情哼了一聲。「你們在搞什麽鬼?封龍在哪裏?水雲兒為何要在少林寺門前偷襲天極?睿智怎麽死的?方牧生、司馬繁到哪裏去了?」

水月兒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似乎已將剛才的怨氣全吞回肚子,回復方才嘻笑的模樣,應道:「教主要我告訴公子,他很好。」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那幾乎不可能藏人的地方靈活地翻了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地,行雲流水般向白少情曲膝行禮,嬌滴滴地說:「水月見過公子,公子萬福萬安。公子武功越來越厲害了,水月兒自問已經隱匿了所有氣味呼吸,竟也被公子發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