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五章(第2/6頁)

「又到秋天。」他喃喃說了一句,探手入衣襟,從貼身處把一件極為珍惜的東西取了出來。

「狗?」阿東怪叫一聲,嘿嘿冷笑,朝花花做個鬼臉。

那東西在手中晶瑩翠綠,華光流溢,卻是一支極品玉簫。

徐福嚷道:「呸,誰說我們有人病了?是我們大少奶奶的狗兒病了,現在連叫都叫不出了,你快給我們看看去。」

將玉簫湊到唇邊,微微一抿,溫柔的簫聲淌瀉出來,如初醒的美人,慵懶地伸展雙腕,腰肢輕抖,玉指梳頭,如新長成的鳳凰,緩緩展開翅膀,悠然飛升。

白少情問:「不知何人生病,又有何病征?」

樂聲悠揚,飛渡秋夜,奏到最高處,卻戛然而止。

「他奶奶的,吃飽了撐著和爺爺我開玩笑。」徐福似乎對門外的人心有顧忌,罵罵咧咧放開阿東,擡頭看著白少情:「你是醫生,那你跟我走好了。」

空氣中似有微兆,白少情停下吹奏,集中耳力傾聽,不遠處有車輪聲隱隱傳來,難道今天那隊馬車又回來了?

白少情轉過頭,走過去攔道:「這位大哥放手。你弄錯了,我才是大夫,阿東剛才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馬蹄聲由遠及近,果然在院門前停了下來,駿馬嘶叫夾雜著人聲,白少情剛將玉簫收進懷中,簾子又被掀開。

「喂喂,你等一下,別扯別扯。」阿東一邊大叫一邊掙紮,他沒有習武,怎麽躲得過徐福一抓,一會就被已經被扯到門外。

「大夫!大夫啊!」徐福一進來就大聲嚷嚷。

白少情奇道:窮鄉僻壤,怎麽會忽然出現這麽一夥人?那老人武功修為都不弱,居然甘願為人趕車,不知馬車裏坐的是何人?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還是不要惹事為妙。

白少情問:「又有狗兒病了?」

中間一輛藍色幔子的馬車最為華貴,前面低頭拿著鞭子的趕車老人一臉滄桑,可偶爾擡頭,眼中神光迥現。

「不是,哪有這麽多狗?」

他們交談之時,白少情已悄悄朝窗外一看。院門之外,停著幾輛華麗馬車,拉車的馬都是良種,匹匹神駿非凡,二十多個隨從垂手站在一旁。他們身上衣裳做工都很精細,卻已經染上不少灰塵,顯然已經趕了一天的路,這時停下休息,竟都站得肅穆莊嚴一絲不苟,顯然家規甚嚴。

「那是人病了?」

「是,是。」徐福如蒙大赦,立即朝阿東急道:「你自稱是醫生,就快跟我走一趟。來來來,等你救命呢。」用手拉住阿東往外走。

「呸呸!」徐福搖頭:「前面的小客棧破破爛爛,我們大少奶奶不肯住。你這院子倒還幹凈,借來住一宿,給你算銀子。」

外面的人輕輕哼了一聲,「算了,快幹正事去。」

白少情心中不耐,冷笑道:「我可沒有開客棧。」

「哐當」一聲,徐福手裏剩下的半截劍也掉在地上,低頭簌簌發抖,「是小人該死。」

徐福圓眼一瞪,跳起來道:「你不肯?」

花花和阿東心裏都道:原來這個大嗓門叫徐福,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誰,居然能讓這大嗓門如此聽話。

「地方簡陋,招待不起。」

白少情心中詫道:此人內力好深厚,竟比得上封龍。

「你……你……」徐福似乎很少被人拒絕,吹胡子瞪眼似乎要撲上去打白少情一頓,但想起司馬公子的警告,只好把火氣吞下肚子。竟臉色一變,嘿嘿笑起來:「大夫啊,我們在這裏住一晚,銀子可比一般客人多啊!」

語調雖威嚴,卻非那熟悉的聲音。

他搓著手湊近白少情,低聲道:「咱們大少奶奶今天死了小花,已經夠傷心了,你是大夫,醫者父母心,也不忍心這個時候讓大少奶奶住得不舒服吧?」說到最後,從懷裏掏出一錠大銀放在桌上,後退一步,對白少情拱手一躬。

「徐福,叫你請醫生,你竟又動手惹事。」聲音從門外傳來,雖然音調不高,但字字清晰,只是微微一句,已挾隱隱威嚴,叫人不敢輕視。

此人雖然粗魯暴躁,性情卻著實可愛。

心裏翻起驚天駭浪之間,忽然聽見一把溫柔的聲音。

白少情見他滿眼央求,生怕辜負主人囑托,不由微微一笑,眼睛看也不看那白銀,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在我這裏住一宿吧。可是這裏空房不多……」

如此武功,江湖中並不多。難道竟是他?這兩年刻意躲在十八裏鄉,人皮面具不離身,兩耳不聞窗外事,竟還是被他找到?

「不要緊不要緊,」徐福大喜,豎起三根手指;「只要三間幹凈的空房就好。一間給主人和大少奶奶,一間給司馬公子。」

白少情臉色驟然凝重起來。

「還有一間呢?」

空中無聲無息折斷寶劍,何人功力如何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