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五章

馬車簾子被人驀然掀了起來,探出一個女孩稚氣的臉來。

「嗚嗚嗚嗚……嗚嗚……」女子的哭聲傷心莫名,哭得又急又快。

「現在找到有什麽用?小花都死了!哼,一點用處也沒有。」女孩罵了一句,摔下簾子,回頭安慰道:「小姐,你不要哭了,這是小花的命不好……」也跟著嚶嚶泣泣哭了起來。

白少情蹙眉,剛想說話,馬車裏忽然響起哭聲。

徐福被那丫頭罵得垂頭,嘴裏嘀嘀咕咕半天,一臉喪氣,回頭對白少情道:「喂喂,不用你看狗了,你去吧。」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白少情手裏。

徐福嚷道:「大少奶奶,會看狗的醫生來了。」他一邊嚷,一邊將白少情推上前。

哭聲從馬車裏傳來,越來越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的是親人呢。

一股淡淡幽香傳到鼻尖,車中看來坐著女眷。

白少情好笑又好氣,他幾年隱居鄉村,脾氣早不比當年,也不作聲,微微一笑,轉身回到院子中。

他們最後在一輛紫色幔子的馬車前停下。

「趕路啦!」

白少情只能苦笑,沒想到為了一只狗被人如此揮來揮去。若江湖中人知道這就是鼎鼎大名的蝙蝠,不知有多少人會笑得打跌。

趕車人一聲吆喝,幾輛馬車動起來。噠噠噠噠,馬兒嘶叫幾聲,又撒開蹄子輕快地跑起來。女子的哭聲,漸漸遠去。

徐福應一聲「是」,又拉著白少情往另一匹馬車走去。

回到屋裏,阿東正和花花說笑:「你聽見了?那小狗的名字和你一樣。」

白少情道:這男子聲音低沉中隱隱有貴氣,又象有無限憂愁,不知遇到什麽心煩事,和司馬家的人又是什麽關系。

花花臉蛋紅起來,惱道:「我是小狗,你再不要和我說話好了。」狠狠踢了阿東一腳,轉身掀開簾子跑了出去。

馬車裏傳來一把低沉的男聲:「好,你帶他出見大少奶奶吧。若能醫治,花多少錢都可以,唉,我只求她不要再哭,我頭都要昏了。」

「花花!花花!」阿東揉揉腳,看著晃動的簾子忙叫。

這徐福對那「司馬公子」竟比對上自己主人還敬畏三分。

白少情嘆道:「快追出去吧,唉,你怎麽就不懂呢?」

在一輛黃色幔子的馬車前停下,徐福道:「主人,這位大夫是來幫大少奶奶看狗的。」嗓子不自覺又放大了。

阿東撓頭道:「我怎麽會懂?她一會踢我,一會踹我,不然就瞪我翻白眼,見到白大夫你倒是恭恭敬敬、伶俐乖巧的。」他也嘆了兩聲,口裏還在不解地喃喃,人卻已經猛然跳起,沖出屋子追花花去了。

徐福立即轉身,將白少情往另外一個馬車拉去。

白少情看看被他們掀得不斷晃動的簾子,不禁嘴角微揚。

「嗯。」馬車裏輕輕傳來一聲。

今天晚飯不用發愁,阿東的狗肉一定會分自己一碗。

白少情暗驚:武林中姓司馬的人不多,難道是多情林中的司馬一族?

才輕笑著拿起醫書,看了半晌。「白大夫,」花花似乎已經被阿東哄好了,又掀開簾子,站在門邊道:「娘說了,今晚請您過我們那吃飯。上次娘生病時的藥錢還欠著您呢!」

徐福將白少情拉到中間那最華貴的藍色馬車前,規規矩矩道:「司馬公子,這位就是這十八裏鄉唯一的大夫,我請他幫大少奶奶的狗看病,可好?」馬車裏的人物似乎很了不得,徐福的大嗓門,到馬車前立即收斂成小嗓門。

阿東也把頭探進來,嘻嘻笑道:「對啊,今晚還有我的拿手好菜。狗肉滾三滾,神仙都站不穩。」

阿東朝花花使個眼色,兩人伶俐地跟在後面,遠遠躲在柱子後。

花花瞪他一眼:「還不快去弄?」

白少情橫天逆日功已經練到第四重,要甩開這大嗓門只要輕輕屈指一彈即可。但他隱居多時,不想招人注意,微微一笑,隨他出了院子。

「去咯!」阿東應一聲,蹦蹦跳跳去了。

「死不得,死不得。那可是我們大少奶奶的心肝寶貝。」徐福連連跺腳,拽住白少情袖子就往外扯:「反正你能醫也要醫,不能醫也要醫,萬一把它弄死了,你爺爺我就一刀子剁了你。」

花花放下簾子,也忙著去自家地裏摘今晚吃的菜。

「那我更不會看狗。」白少情淡淡道:「你找個不會看的人去看,說不定我開錯方子,將那狗害死了呢。」

白少情揉揉眼睛,將書放下,走到窗邊看看天色,淡紅的晚霞已經看不見了。

徐福跺腳道:「找過了,那死老頭子說他不會看狗,你爺爺我……」

烏黑的眼睛閃著莫名的光芒,仿佛裏面的能量被激發出來,化成七彩霓虹在眸中盤旋。

花花白阿東一眼,怯生生道:「這位徐大爺,白大夫是幫人看病的,看狗兒應該去找村口張老頭,他專幫莊稼人看牛和騾子。你啊,找錯大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