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七章(第3/6頁)

明知道我受了重傷,把我丟下幾天,死活不管不問。

鳳鳴驚駭道,「不會嚴重到這個程度吧?」

「就算我有錯……」

斜坐在床邊,幫鳳鳴麻利地梳著長長黑發,低聲問,「如果大王一直不肯理會鳴王,鳴王怎麽辦?」

「誰也沒說你有錯。」容恬道,「為無辜者討回公道,向強者挑戰,堅韌執著,血戰到底,說起來,確實是男兒身上令人稱道的優秀品質。」

想起死去的秋月,還有遠至土月族的秋星,秋藍也感哀傷,嘆了一口氣,考慮到鳳鳴的傷勢,收斂了感傷之態。

「那你為什麽發這麽大脾氣?」

說來有趣,有著同樣履行職責,直言忠諫的想法的人,還有秋藍的老公——容虎。

雖然是責問,但鳳鳴聲音放得很低。

但現在鳳鳴身邊,三大侍女去其二,這種直言忠諫的話,秋藍不說,讓誰來說?

容恬好不容易來了,他不敢冒險耍任性把他又氣走。

秋藍心想,往日我當然不會把話說得如此直接,因為秋月是我們三人中最心直口快的,不好聽的話讓她說就好了。

這好像是第一次,鳳鳴把姿態放得很低很低,求著容恬留下來。

驀地停了,臉色黯淡下來。

是的,第一次。

鳳鳴哭笑不得,「秋藍,我是傷員耶,你給我打點同情分總可以吧。我發現你現在說話越來越老實了,簡直就像另一個秋……」

他不想又和容恬分開,但是,容恬也必須講道理,今天這個道理,要講清楚。

「如果鳴王你真的覺得自己這麽有道理,那又何必自己對著自己嘮叨這大半天,更不用為了大王的態度而惴惴不安。」秋藍幫他掖著錦被,嘟囔道,「其實,鳴王心裏很明白,大王生氣,有大王的道理。在大王眼裏,別的都可以原諒,但鳴王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這個大王絕不會輕易原諒。」

「我發脾氣了嗎?」容恬平淡地反問。

「綜上所述……我這樣做,其實也不算錯,對吧?尤其在結局是一個好結局的情況下……」

鳳鳴愕然地看著他。

「寧願拼上我這條小命。」

跑了三天,還不發脾氣?那什麽才叫發脾氣?

「與其不死不活地被困在一個噩夢裏,我寧願和若言同歸於盡。」

「你是想說,我走了三天,那就是發脾氣,對嗎?」容恬不等他說,自己先說了。

「不但賺到了,還幫容恬統一天下掃去了一個最大的障礙。」

鳳鳴點頭。

「就算是死,能夠拉著若言一起死,也算賺到了。」

「我走了三天,你很難受,所以覺得我是在懲罰你?」

「我要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報仇。」

鳳鳴繼續點頭。

「再說,任何人都有氣昏頭的時候,我當時也是氣昏了頭,腦子一懵就熱血上湧了。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一個屠殺了很多無辜性命的屠夫,儈子手。」

對!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不反抗,難道等著那男人把我吃得骨頭都不剩嗎?」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這樣做,是為了彼此都好。至少,讓你先習慣一下我們的離別。」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中了心毒,被困在若言的寢宮裏,總要面對困境嘛。」

鳳鳴從容恬的字裏行間聽出意味,渾身巨震,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可是……

沉默讓房間的空氣變得冰冷僵硬,令人無法呼吸。

容恬對自己的憐惜疼愛之心,鳳鳴非常清楚。

就在鳳鳴的肺部幾乎因缺氧而真正來一次吐血時,容恬才吐出否定的答案,「不,不是分手。」

思前想後,容恬生氣的最大理由,就是自己虎頭虎腦地和劍術心計都比自己高上幾籌的若言來了一場決鬥——可能會導致自己死掉的決鬥。

鳳鳴只覺得繃緊的神經松下來,舒出一口氣。

容恬走後,鳳鳴反省了很久。

也不知為何,眼眶不經意地濡濕。

鳳鳴愕然看著容恬轉身,沉默地向房外走去。

容恬打定主意要兇他兇到底的,瞥到他如斯可憐可愛,不禁躊躇片刻,鎖起眉心,最後還是伸手把他攬在懷裏。

「容恬?」

鳳鳴如遇大赦,立即像在寒冬找到窩的小兔子一樣,盡可能地縮在他懷裏。

話未說完,抓著的袖角忽然從掌中抽開了,

世界上最令他安心的,莫過於容恬的體溫和強壯的臂彎。

他撓了撓頭,討好的說,「不要生氣,我不是好好的醒過來了嗎?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若言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離國如果內部大亂,對你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

「鳳鳴,你還記得當年在土月族,若言帶兵包圍了我們。那一次,你以為我死在若言的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