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七章(第2/6頁)

嘆一口氣,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曲邁看著他那淒慘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猛地蹦起來,對容虎咬著牙說,「你看著我家少主。」

「容恬!」眼簾裏終於出現日思夜想的身影,鳳鳴大叫一聲,醞釀了三日的委屈、痛苦、心酸,翻江倒海,差點哭出來。

連續兩天下來,鳳鳴那裏鬧得雞飛狗走,他本來就是個病人,心情不好,連帶著食欲不振,到了第三天,喝下半碗苦藥,想著自己被容恬拋棄了,心酸難抑,猛地哇哇吐了出來,吐完還難受地咳了幾聲。

他扒開錦被要下床,床兩邊的大夫急忙按著他,「別激動!別下床!」

不知道的,還以為西雷王已經到了千萬裏外,豈知他其實就在同一座宮殿裏。

鳳鳴也不敢在容恬面前對大夫任性,擡頭用烏黑眼珠看著容恬,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可憐兮兮的氣息。

派去了不知多少人,消息卻如石沉大海。

「你們都下去。」

有這麽三個門神在身邊,鳳鳴說又說不過,打更打不過,躺在床上,急得抓心撓肺,見人就吩咐,「你去和容恬說,我知道錯了,我想他了。」

遣退大夫和侍女們,容恬緩步走到床邊。

秋藍紅著眼圈勸道,「鳴王你不要急,大王說不定等會就來了。要是你跑了,大王正好過來,豈不是錯過了?」

剛剛坐下,鳳鳴就像唯恐他會消失一樣,緊緊把他抱住了。

容虎幫忙按住鳳鳴,擺出老師的氣勢,「鳴王是要去見大王。但鳴王應該知道大王為什麽生氣,如今鳴王不顧傷勢,硬要跑過去,難道大王就能高興?恐怕他只會更惱怒鳴王一點。」

「不可以這樣!以後都不可以這樣!」鳳鳴想表現得堅強一點,但失而復得的感覺如此厚重深沉,聲音不知不覺就哽咽了,兩條細胳膊牢牢錮住容恬的脖子,「我吃了這麽多苦,受了這麽重的傷,你這麽對我……你就這麽對我……」

他沒把鳳鳴捆在床上,倒把自己捆在鳳鳴床邊了,把他磨得光亮的劍往鳳鳴面前一亮,一臉認真地說,「少主,大夫沒點頭之前,你要是腳尖挨了地面,我就以死謝罪。」

容恬心腸陡然發軟,舉起手剛要愛撫鳳鳴的黑發,忽然又一硬。

一句話把曲邁說得緊張起來,恨不得拿繩子把鳳鳴捆在床上。

這小家夥每次都讓自己擔憂不已,惹了事就靠耍可愛扮可憐,蒙混過關,一旦大難消弭,很快又會任性地重施故技。

蕭家的大夫顯得尤其緊張,說了一堆尋常人不懂的醫經,總結說,「少主肺傷嚴重,必須靜養,現在胡鬧,恐怕又會咳血不止。」

別的事任性就算了,性命大事怎麽可以兒戲?

他們攔不住時,秋藍容虎曲邁都跑了來,齊心協力把鳳鳴給按住了。

這次他能活著醒過來,下次呢?

兩個大夫慌地攔住他說,「傷勢未穩,絕對不能下床。」

容恬深邃黑眸中掠過一絲堅決,原本要撫摸鳳鳴的手,變成按在鳳鳴肩上,硬著心腸一推,緊貼著的兩人頓時分開一點距離。

到了第二天,他就掙紮著要下床。

容恬沉聲道,「鳳鳴,我有話對你說。」

第一天他還勉強忍著、等著,晚上睡一會,醒一會,稍微聽見一點動靜,就把耷拉的眼皮撐開,看看是不是容恬來了。

鳳鳴受慣容恬寵溺,歷來只有被容恬抱著摟著的份,哪裏試過被推開的滋味。

這樣的狀況,對躺在病床上的鳳鳴來說,簡直是天塌了下來。

一離開容恬懷抱,仿佛這半輩子的崢嶸都落了空,鳳鳴怔怔坐在床上,活像課堂上受了戒尺驚嚇,不敢不專注於老師講課的小孩。

實際上,容恬自從離開了房間,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們分開幾天了?」容恬問。

但秋藍並不是容恬派來恐嚇的。

「三天……」

「秋藍,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容恬派來恐嚇我的?如果是,拜托你快點去告訴他,我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了,受到教訓了,叫他回來吧。」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鳴王?你怎麽不說話了?」

三天,就是九個秋。

「…………」

「有什麽感覺?」

「不過看大王的樣子,這次生氣和往常不同。好像真的很生氣。」

「很難受,很痛苦,很……傷心。容恬……你為什麽這樣對我?」鳳鳴低著頭,無精打采地喃喃,「我覺得睡了一覺醒過來,你就不像從前的容恬了。」

鳳鳴為了加大心理安慰而用力點頭,「一定是的。」

從前的容恬不會這樣對我。

秋藍說,「這只是奴婢白擔心的話。大王一向離不開鳴王,少見一眼都不行,現在鳴王受著傷,大王就算再生氣,也許過幾個時辰就忍不住要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