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四章(第4/5頁)

垂下的濃密睫毛有了點動靜,若言無聲地等待著。

這三個字,因為說得雲淡風輕,反而擁有了真正的重量。

快醒了吧?

他一直覺得鳳鳴是一個適合摟在懷裏,養在宮殿深處的小可愛,但當鳳鳴說出這三個字後,若言忽然明白過來,這小東西,其實也是個……王。

體溫透過薄絲衣淡淡傳來,帶著鳳鳴特有的幹凈氣味的氣息,輕輕噴在男人脖子肌膚上,只是短短幾個呼吸,卻像已抱了他百年,千年,像離國的神詆早在很久之前,就把他送給離國的王了,是一件很好,很好,讓人滿意到再提不出任何要求的禮物。

西雷鳴王。

烏黑的金屬泛出淡淡光澤,勾在淡紅色,如嫩花瓣般嬌嫩的蓓蕾上,襯以肌膚如雪的胸膛,殘暴淫靡得驚心動魄,妖魅美麗得心搖神馳。

「為什麽?」若言問。

若言把鳳鳴摟在懷裏,指尖輕輕掠開衣襟,視線探到裏面,果然,胸膛那挺起的小點上仍然掛著那該死的乳環。

以他的厲害,多多少少猜到,這也許和那道屠殺的王令有關。

像容恬這種粗魯卑鄙的家夥,把這小家夥弄得碰一下都哭得撕心裂肺,太過殘忍冷血自私!

但他還是難以理解。

對於這一點,若言很有信心。

為什麽?就為了一些你根本都不認識的人,你卻忽然變了一個人。

離國有最優秀的工匠,能打造精細體貼的小東西,不但造型精美,而且也可保證小巧體貼,不會造成太大痛苦。

「你不懂。」鳳鳴回答,還以一個微笑。

鳳鳴就算要戴乳環,也必須戴上鏤刻了離國王族標志的乳環。

臉被打腫,這個微笑實在沒有一點俊美的內涵,但很瀟灑。

首要之務,就是先把容恬留下的主人般的證物,那個讓鳳鳴哭叫不安的東西取下來,把容恬的痕跡和氣味從鳳鳴身上通通掃除。

非常奇怪的是,居然還很誘人,不是可愛活潑,青春迷人的誘人,而是用冰山融化的水澆出的凜冽薔薇,在寒風中帶刺張揚,沒有畏懼貪生之色,強勢到即使被他的刺紮出血,也叫人暗爽刺激。

趁著夢中兩人獨處,以自己獨有的風度氣魄,銷魂噬骨的挑逗手法,輕憐蜜愛的懷柔手段,把鳳鳴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身體到靈魂,吃得幹幹凈凈。

「我也許是不懂,」若言沉思著說,「所以才叫你說明白。」

他心知肚明,這是一個夢,夢既然如此甜美,就應該珍惜珍重,緩緩品嘗,再說他最近也罕見地反省一番,認為在夢中驚嚇威脅鳳鳴,實在是愚蠢到極點的下策,容恬對鳳鳴用乳環這種下三濫的東西,讓鳳鳴痛苦不堪,正是自己爭取鳳鳴投向自己懷抱的大好時機。

「你不懂。」鳳鳴搖頭,還是那三個字,然後給他一個定論,「所以,你永遠也比不上容恬。」

若言一步步靠近,半跪下來,把他慢慢摟在懷裏,很慢,很緩。

繁佳的亡國貴族,梅江的漁民。

伸向這朵銷魂奇花的手,自然也只能是離王的手。

身邊每一個人都在安慰,每個人告訴他,這不是你的錯,只要聽見這些話,鳳鳴就會更深地陷入無地自容,無法追悔的痛苦中。

這是離王的地盤。

他們說亂世就是這樣,十一國幾百年來,你打我,我打你,黎民百姓無辜枉死的不知幾何,但鳳鳴無法接受。

躺在離國的寢宮地上,呼吸悠長,懵懂,放松,舒展覆蓋在半透絲衣下的四肢,裸露著精致潔白的腳踝,化成十裏春風之下,最毫無防備的,令人不忍心卻又忍不住要采擄的一朵稚嫩的花。

他不是這個亂世的人,他出生在和平的年代,看過小百姓也有尊嚴,也享受生命保障的世界。

鳳鳴的陽魂回來了。

幸或不幸地掉進這個陌生時代,他可以努力學習去適應它亂七八糟的局勢,卻絕不苟且它上尊下卑,民命如草的亂七八糟理念!

安神石粉末清理掉了。

所以他的反應如此之大,大到對自己最畏懼的那個男人,亮出明晃晃的劍。

身體放松,仰面朝天,一只手隨意地攤開在身側,另一只手輕輕搭在半邊臉上,仿佛在入睡前他還惺惺忪忪地打了個哈欠。

你不懂。

鳳鳴躺在地上,剛剛被若言召喚入夢,尚未清醒過來。

你永遠,比不上容恬。

圍繞床沿的垂幔感覺到他的氣勢般飛舞著驚恐散開,開闊寢殿在眼底延展開來,寢殿中央的矮案邊上,一個他等待已久的身影赫然入目。

這不是誰先遇上誰,誰先得到誰的問題,也不是西雷和離國的問題,更不是王位和權勢的問題。

大手一揮。

這是,人命的問題!

而他的視線,冷靜中沸騰期待,瞬間刺透了這美極、柔極、動人之極的垂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