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她找程寄找得很高調, 只要是有可能的人都要被她問句最近有沒有程家的消息,被問的人都有些懵,奇怪她怎麽關注起這種事來了。

就連陸義森都忍不住打電話給她:“怎麽了?兩年後才想起來要問人家情況?”

他覺得景致有些發瘋, 要知道當時他把程寄的東西交給她的時候, 景致毫無動容。

陸義森那時候還為程寄不值,以為景致薄情,他們也就這樣了。

景致對於這樣的調侃一點波瀾也沒有,她這人投鼠忌器又反應遲鈍, 須得人家把整顆心剖出來放在她手心裏許久, 才能回過味來。

但往往她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下定決心的時候,也已經遲了。

景致眨眨眼,收回心思, 沒理會陸義森的看好戲,繼續我行我素。

19年底,是他們分開後, 景致離程寄最近的一回。

那時候臨近年關, 各種時尚活動絡繹不絕,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氏集團的核心業務在巴黎,不在國內,景致很少看到程家人出席活動。

不僅程寄了無蹤跡,就連程父程母, 景致也再沒見過他們。

她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在香港一次活動上見到程臨嵐,那場活動她沒被邀請,托了好些人才拿到票。

那時候程臨嵐已經代表程老爺子出席各大重要場合, 但不知道什麽原因, 即便如此, 那兩年她也還是很少露面。

景致見著她的時候,她在天台和人聊天,有兩個保鏢站在天台下守候,不讓閑雜人等上前。

程臨嵐對著保鏢點了下巴,“讓她上來。”

他們程家人都有雙相似的漠然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景致以為自己看到了程寄,心臟抽疼了一下。

程寄平日裏也是有保鏢跟隨其後,如果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內場的酒會,她是不是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景致專注地看著程臨嵐的眼睛,心想。

年底,就算是在香港,從維多利亞港海面上吹來的風還是有些冷。

樓下的喧囂襯托天台上的寂靜,景致在心裏積壓了一大堆問題,臨到了什麽也問不出。

她最希望的無非就是見到程寄,讓程寄這個活生生的人出現在面前。

她想要可以觸摸的,有呼吸,溫度的人。

他不會過得不好,吃穿自也不用讓她發愁。

程家不會短了他,也不會虐待他。

她只是想要抱抱他而已。

反倒是程臨嵐先開了腔:“景小姐真是讓我沒想到啊,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是在網球場,那時候應該是在四年前吧。”

那時候她被程老爺子欽點,去給離經叛道的某人指點指點,沒想到那時候他叛逆,現在更是如此。

程臨嵐看向燈光絢爛的海面,似乎是在回憶,那時候程寄在打網球,看台上的景致睡眼朦朧,一臉迷糊勁,連她靠近都不知道。

而現在,程臨嵐把目光重新放到景致身上,優雅氣質的一身小禮服,她感慨:“時間真是好快,景小姐也事業有成了。”

景致笑笑,想起往事確實令人啼笑皆非。

那時候她還猶豫著是不是要離開程寄,可是現在呢......

她感激命運的安排,讓他們重新認識彼此,化解隔閡。

景致客氣地說:“我的事業和程小姐的比起來不算什麽。”

“我這個事業也算是程寄打下來的。”程臨嵐像是在看獵物一般盯著景致,開門見山。似是在觀察,但看到景致很平靜後,她一聲輕笑。

程臨嵐說:“景小姐,你有想過程寄會一無所有嗎?如果一直等下去,到時候,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愚蠢?”

在微涼的冷風中,景致輕聲笑笑,她很明白程臨嵐的意思,但到底是沒有戳破,她說她只是在等他回來而已,不是在等錢。

程臨嵐冷哼一聲,她說她就知道有這麽個人,事後後悔了。

她喝完了最口一口酒,頗為豪氣地說:“出於一些原因,我沒辦法告訴你他在做什麽,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帶話,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給他?”

她的雙眼微醺,景致覺得她有些醉了,但什麽也沒說。

她很平靜地從包裏拿出一只絲絨盒子,打開,是一枚水滴形鉆石,是景致從那根項鏈上取下來的。

她把絲絨盒子推給程臨嵐,右手上的粉色戒指同樣惹人注目。

景致說:“你就告訴他,這是第三個願望。”

說完後就也不繼續留在這,她們畢竟沒什麽話說,程臨嵐沒強留。

天台是個看風景的好去處,香港市中心是鋼筋鐵骨的牢籠,這裏是唯一的綠地。

但高處不勝寒,一陣冷風吹過,程臨嵐醒了酒,她就這樣忽然之間想起這枚粉鉆的來歷。

其實她看新聞的時候也看上了這枚鉆戒,但被程寄先下手為強,她讓程寄轉賣給她,程寄說她已經送人了。

至於送誰,他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