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5頁)

她報了這個菜名,沒有多想,那人就下去了,一個多小時後,餐桌上多了一碗青菜肉絲面。

那時候會議室嘩啦啦地像潮水一般散開,景致朝後望,看見很多人從裏頭出來,他們要走,見了景致,很禮貌地點頭和她打招呼。

程寄落在最後,他看了景致一眼,收回目光就要送那些人出去。

送得不遠,在電梯邊上,很快就返回來,開了門就見到景致坐在位子上,似乎在等他。

程寄走過去,被一道香軟的身子擁入懷裏。

景致抱住他,臉埋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氣,滿是深沉的冰冷,這是她熟悉又喜歡的味道。

“怎麽了?”他低眉看著景致,溫柔地問。

“這面是你做的?”

程寄輕笑:“吃出來了?”

景致哼了一聲,覺得他這人真是自作多情呢,他這麽忙,還要給她煮面吃,非讓她過意不去,心疼他才行。

景致當時雖然懷念的程寄做的面,但吩咐下去是讓酒店廚房做,誰知道程寄聽到那人一說,他就知道景致在想什麽。

“好吃嗎?”他的聲音疲倦而滄桑。

景致沒骨氣地點點頭,說他明知故問。

那晚,在淒清的夜裏,他們兩人分食一碗面,如同捉襟見肘卻情比金堅的貧窮夫妻。

熱湯面熏得低矮的燈泡,暈染出水霧般的光線。

景致在霧蒙蒙的燈光中,聽著程寄娓娓道來,他問景致知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

他們在談論這次由溫以澤引出的一大堆風波,景致沒多想就說:“多半是你們程家人。”

程寄忽然沒有聲音,景致擡頭,穿過稀薄的水霧,程寄的眼睛薄軟得像兩灣水,他笑起來,眼角兩道細紋。

她忽然意識到程寄今年31歲了,他們初遇的時候,他才25歲,那時候她也才22,大學剛畢業。

一股酸澀湧上鼻腔。

程寄說:“我就知道你聰明,是程臨興做的。”

是他大伯,也難怪景致和戴鳴霞如何公關,也無濟於事。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景致心中竊喜,程寄誇她,讓她很受用。

她用手擦了一下鼻子,程寄就看到手上還未結痂的擦傷,青一塊,紫一塊,目光一下子凜冽,他說:“那幾個酒店樓下極端的人,我已經吩咐律師,一個也跑不了。”

“景致,”好像傷在他身上一樣,程寄疼痛地喊她。

其實不止這些,還有網上各種不切實際的謾罵,不堪入目。

那兩天,她都不敢打開手機。

但她答應程寄的,說自己會努力地往上走,會賺很多錢,她將溫以澤護住,不受程臨興侵害,也算是做到了吧。

如果當時她不這麽做,她的事業會一落千丈。

景致低頭吃著面,長睫毛擋下眼中的水意,喉口回湧著苦澀。

她艱難地咽下最後一口,握住他的手,故作輕松地說:“我已經盡了自己的那份力,剩下的交給你了。”

她的側臉被煙火燎得溫熱,程寄反手握住她的手,捏在手心,好久才說:“好。”

*

景致將那碗面湯喝了幹凈,熱乎乎的一碗下肚,在帶著寒意的秋天非常落胃,她放下筷子,擡起臉的時候,正看到程寄一順不順地盯著她看。

那種目光像是跳動的火焰,一霎一霎,跳得景致心頭打鼓。

她不再是什麽都不懂的少女,和程寄坦誠相待過多次,不乏一些至今回想起來都讓她耳紅心熱的畫面,她明白,那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欲念。

有句話老話怎麽說來著的,“飽暖思□□”,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程寄欲念中帶著杉樹的冷調與雪山的清冽,並不讓她反感。

但程寄看她的目光實在是太赤/裸,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想幹嘛,原本吃完一碗面就全身發熱的景致在被他看了之後,竟然有些汗濕。

“我吃完了。”她把碗放下,眼觀鼻鼻觀心。

“嗯。”程寄應道,隨後站起來收拾殘局,像以前兩人住在小區一樣。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慢條斯理,即使收拾碗筷的動作也賞心悅目,在景致的余光中化成虛影,這讓景致無端地想起有一回,他側身躺在她胸前,隨後他伸出手指,在月光下,薄亮晶瑩,逼著她看他那手指送入他口中。

那修眉細眼中頗為得意。

他為她著迷,又一副蕭然塵外的超脫模樣。

仿若佛祖底下鎮壓的惡鬼。

景致站起來,獨自回臥室。等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程寄已經來到了房間,兩人默不作聲地互相看一眼。

程寄說:“剛吃完飯,不要洗澡。”

“就擦了一下,白天剛洗過。”景致低著頭解釋,然後和他錯開,她回到床上,程寄拿著衣服去了浴室。

她躺在床上,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這幾天實在是壓力大,她難得盯著房間的窗簾發了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