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到底是誰的錯?(第2/4頁)

薛向道:“這商稅肯定是會減少的,但相公請放心,朝廷是一定是因此得利得。”

王安石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但旋即也想明白,他制定均輸法時,就是要掠奪商人之利,這沒有什麽可辯的,他也承認,但他只是指均輸法針對的是那些奸商,但無論是不是奸商,這商稅是不可能不減少啊!

張斐問道:“你可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余良道:“咱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從絲行的情況,就能夠看出來,商稅肯定在減少,而且咱也聽到不少稅吏在說這事,咱余杭的商稅可是一年不如一年。除了發運司,其余人的日子都不好過,我實在是不明白朝廷這麽做是為哪般。”

言外之意,就是肥了發運司,其余人都跟著倒黴。

張斐稍稍點頭,“關於這事,我待會也詢問清楚,余員外先下去休息一下,若有需要,我會再請余先生上來作證的。”

“是。”

余良有些郁悶地離開了,顯然對自己方才的表現,並不是非常滿意。

不過這也難怪,到底是第一次參與這種聽證會。

許芷倩悄悄又遞上一份文案來。

張斐接過一看,又傳上一名商人,是江南西路的一個名叫薛博才的紙商。

薛博才先是一番自我介紹,然後不等張斐發話,他就主動說道:“我覺得方才官人說得不對。”

張斐愣了下,笑問道:“什麽不對?”

薛博才道:“不錯,我們商人是偶爾囤積居奇,趁機斂財,但是這錯不在我們商人,而是在於朝廷的制度有問題,才會讓一些商人有機可乘。”

張斐點點頭道:“所以朝廷也做出一些改變。”

薛博才道:“但朝廷卻是將責任全都怪罪在我們商人頭上,可大多數商人,在大多數時候,也都是老實本分的做買賣,有時候是高價賣,但也有時候不走運,幾乎是賠本賣,這做買賣是有賺有賠的,咱賠錢的時候,又怎麽說,也沒人誇咱們是善人。”

商人們聽得是使勁地直點頭。

你制度有問題,導致某一個時刻,某個商品的物價激增,我們只是順勢賺得盆滿缽滿,卻罵我們是奸商,搞個均輸法,來懲罰我們商人,真是好沒道理啊!

這家夥的戰鬥力可以啊!張斐低頭仔細瞧了眼這人的履歷,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廝以前還當過茶食人。道:“根據均輸法的條例,主要是為國家省錢,而並非是針對你們商人,朝廷可從來沒有沒這麽說過。”

薛博才哼道:“這哪是為朝廷省錢,分明就是在奪我們商人之利。咱家的紙之前一直都有販賣到京城,可自從朝廷頒布均輸法後,這貨商都不來了,要不巴結發運司貨物根本就賣不出去。

我家紙比對家的紙還要便宜,但只因為我沒有送禮給發運司的官員,導致發運司就買我對家的紙,現在逼得我只能將自己的紙作坊賣給對家,因為商人都不來,發運司要再不買,這紙就賣不出去。”

張斐問道:“但是發運司每年買得量是有限的,跟以前也沒有什麽變化,為什麽發運司一去,商人就不去了,他們還是有利可圖的。”

薛博才道:“方才老余不是說了麽,誰敢跟發運司去爭,誰又敢不賣給發運司,只要是發運司指明要得貨物,咱就得先留著,所以在最初的時候,都是發運司先買,可等到發運司買完之後,這貨價也就上漲了,商人只能買高價的,這還不打緊,關鍵是誰也不知道,發運司到底會將貨物賣去哪裏,商人也怕進了貨,又賣不出去,那可就全完了,久而久之,商人就不太敢花錢買貨了。”

張斐點點頭道:“你可有證據?”

薛博才道:“我的作坊都賣了,而且你可以問問京城紙商,咱以前跟他們也經常交易,咱得紙又好又便宜,買賣一直都不錯,可這才幾年,就……就全沒了,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說到後面,他眼眶泛紅,語音漸漸變得哽咽。

這糧食、鹽商,還有得一說,他這紙商可真是無妄之災,他又沒法去盤剝百姓,但沒有辦法,所有商人的積極性都降低了,不太敢花錢,發運司就成為最大的買家,但發運司主要是兼顧京城需求,要的量總歸是有限的,那誰跟發運司關系好,誰就能夠做大。

他恨得是要命,很不服氣,我不是幹不過對家,只因那廝送錢給發運司,結果三年光景,就逼得我連作坊都賣給對家,錢是小事,面子是大。

他可不是張斐給請來得,而是最早自己花錢上京城告狀的。

方才還咬牙切齒的趙頊,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困惑,問道:“朝廷不過是想節省支出而已,為何會變得這般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