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對決

“有這麽嚴重嗎?”

王安石是心虛的同時,但又對張斐的這一番話感到一些質疑。

如果真有這麽大的問題,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均輸法在王安石新政裏面,那是最為順利的。

“若是不嚴重,我也不會這麽做。”

張斐突然神情嚴肅地說道:“雖然目前還不至於引發暴動,但這個趨勢確實是在日益惡化,等到真出問題時,不管做什麽可都為時已晚。”

王安石不禁眉頭緊鎖。

關於張斐在商業方面的判斷,他還是比較相信的,畢竟張斐已經用了很多事例證明他在這方面的才能。

過得一會兒,王安石坐了下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可若真存在這些問題,那麽在聽證會上,可能會對新政不利啊!”

他一時也想不到辦法,去彌補這一點。

說到底他這均輸法還是以增加國家財富,減少國家支出為主,其余的就並不是那麽重要。

張斐道:“王學士應該知道,聽證會與庭辯是不一樣的,庭辯是憑自己的推測去爭辯,但凡事其實都有兩面,往往是誰也無法說服誰。

聽證會的話,顧名思義,那是要拿證據說話,同樣凡事是有兩面的,肯定不僅僅是說弊端,同時也會提到均輸法好處。

那麽解決方法就很簡單,總結利弊,權衡得失,以此來完善整個均輸法,我保證是絕不會影響到均輸法,反而會使得均輸法得到完善,更能夠普及全國,也令新政也變得更加健康。

但如果亡羊不補,最終只會落得傾家蕩產。”

王安石瞧了眼張斐,心中是有些懷疑,認為張斐是在誇大其詞,因為這也是張斐慣用的招數,但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心道,從目前的情況來,官家似乎已經不再毫無保留的支持我,這必將會動搖底下官員對於新政的信心,那我必須另擇他法,來堅定下面那些官員對於新政的支持。這聽證會或許能夠給予新政支持!

這一番權衡後,王安石還是答應了張斐的建議。

但這在張斐的意料之中,若無法說服王安石,他也不敢這麽做。

不過張斐這回倒是估算錯誤,他還以為王安石之所以認同,乃是被自己的理論所打動。

卻不知道,其實王安石現在最為憂慮的,就是皇帝對於新政的態度,要是失去皇帝的支持,那新政將會變得寸步難行。

雖然目前來看,皇帝還是支持新政的,但肯定不再是毫無保留,故此王安石希望經過聽證會,來令新政變得更加堅固。

以前誰反對新政,就直接趕出去得了。

蘇轍早年在制置二府條例司的時候,就指出均輸法弊端,結果王安石直接譏諷蘇轍,只會耍嘴皮子,然後就趕出制置二府條例司,得虧司馬光也在改革,蘇轍才進入公檢法的,並沒有說被貶走。

但是局勢在變化,王安石也得做出相應的調整。

關鍵這聽證會,還真如張斐所言,大家都是拿證據說話,也不再是嘴炮,王安石對此也是很有信心的。

他從未對自己的理念,對自己的新法失去信心。

他也知道新法肯定也存在問題,但只要收益大於問題,那就沒有問題。

王安石回去之後,就找來鄧綰,讓他去跟其他人交流,表示不要擔心,我們新政因此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其實就是安撫。

不得不說,現在革新派內部還真是人心惶惶,這薛向釋放才幾日,這又有人來告狀,是沒完沒了。

大家心裏都沒有底,也都在揣測,到底皇帝是怎麽想的。

因為在封建社會,如果皇帝是非常支持你,通常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出現這種情況,是不是皇帝的態度有所改變。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不好去施壓公檢法,以你為他們剛剛憑借從檢察院起訴,將薛向給救出來,這才幾天,也不可能反口就說公檢法就不公平。

這也太假了。

反倒是保守派,現在非常團結,擰成一股繩,對此也是信心滿滿。

他們是真心認為自己是對的,王安石是錯的,就事論事,他們並不怕。

……

這同樣也打了禦史台一個措手不及,這檢察院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勇猛的多,甚至都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覺。

檢察院剛剛保住薛向,如果又起訴發運司,那可真是兩邊都不討好。

而這種事就只有禦史台幹得出,禦史台從來就不會倒向某一派的,兩邊都彈劾,這就是因為禦史台的制度,禦史中丞是無權幹預禦史告狀的,禦史也經常彈劾禦史中丞。

禦史台裏面本就混雜著革新派和保守派,革新派的禦史就彈劾保守派,保守派的禦史就彈劾革新派。

檢察院如今好像也幹著同樣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