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聽證會(五)(第3/5頁)

質疑?質疑甚麽?許遵捋了捋胡須,思忖片刻,突然笑著點點頭,道:“就依張檢控之言,先吃飯吧。”

王鞏雖有不解,但這裏可是他們翁婿說得算,沒有辦法,他只能站起身來,宣布暫時休會,下午再審。

這頓時就引起一陣嘩然,人人臉上都充斥著不滿,你丫是沒吃過飯嗎?

這種關鍵時刻,王安石都已經快站起身來,你來個休會,你小心生兒子沒小雞雞啊!

呂惠卿便道:“如今時辰尚早,為何急於休會。”

張斐道:“但我們覺得有些累,也有些餓,得去休息一下,下午還能繼續。”

“……?”

這個理由可真是——欠扁。

如果可以的話,不少官員恨不得上去,直接將這對翁婿踢走,自己來主持。

來這麽一出,可真是要了親命啊!

但檢察院方面完全不在乎他們的看法,紛紛起身收拾文案來。

我的會議我做主。

不過曹太後對此有些異議,頗為不滿道:“這張三年紀輕輕,怎麽還不如幾個老人,這一會兒功夫就累了。”

她都沒累,你就累了,你好意思嗎。

趙頊也有些不爽,“大娘娘放心,待會孫兒就去教訓他一番。”

他也是這麽做的,將曹太後送到廂房裏面休息後,他便立刻命人,悄悄將張斐給叫來。

“為何你要突然休會,可別告訴朕,你是真的感覺累了。”

見到張斐,趙頊就很是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場聽證會,就是要解決這個爭端問題,不解決這個爭端,趙頊下不了台,如今人家韓琦已經將坡都給鑿好了,但朕都還沒有下去,你突然來個暫停,恐生變數啊!

張斐不緊不慢地回答道:“這是因為其實東、北二流之爭,亦非此案的關鍵所在,公平起見,我們檢察院不能過於引導這個話題,否則的話,他們定能看出,這場聽證會是另有目的。”

趙頊立刻道:“但這就是朕的目的。”

“我知道。”

張斐點點頭,“陛下無須為此焦慮,依照我對王學士的理解,他一定不會就此打住的,下午他一定會申請出席,然後強調北流之害,以此來反駁韓相公。

如此一來,就不會影響到檢察院在這場聽證會的公正性,因為這是他們要強行議論此題,而我便可借題發揮。”

“原來如此。”

趙頊稍稍點頭,突然呵呵笑得幾聲,坐回到椅子上,道:“你可真是將他們給摸透了。”

張斐搖搖頭道:“並非是我,而是韓相公,他方才急於離開,就是因為他希望留下了一個讓王學士不得不出面辯訴的理由。”

趙頊點點頭,又是感慨道:“其實關於此番爭論,朕早已經聽得耳朵生繭,每每入寢之時,耳邊總是回蕩著這些爭論,時刻在煎熬著朕。”

說到這裏,他突然看向張斐,“但奇怪的是,他們此番在聽證會上的言論,卻令朕耳目一新,好似聽過,又好似從未聽到過,這真是怪哉。你可知其中道理?”

“規則。”

張斐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

“規則?”

趙頊錯愕道。

張斐點點頭道:“他們在朝中的庭辯,幾乎是沒有規則的,反正就是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針鋒相對,而且只有陛下可以鎮得住他們。

而在聽證會上面不一樣,聽證會上是有主持者,是有規則,是有發問環節,他們只是其中的參與者,他們不知道會有什麽證人出現,如果不謹慎回答,隨時可能會被人識破,而所面對的也不是對方,而是會議的主持者,出口言論,自有所不同。

此外,陛下目前是置身事外,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然感覺有很大的差別。”

趙頊若有所思道:“不錯,或許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方才聆聽時,朕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亦是受益良多啊!可惜,被你給打斷了。”

張斐拱手道:“未有讓陛下盡興,張三實在是罪無可赦。”

趙頊聽得是呵呵直笑。

……

“恩師,韓相公方才之言,似乎若有所指,這不得不防啊!”

呂惠卿是憂心忡忡道。

王安石點點頭,道:“最初我就是在韓公門下擔任幕僚,其智術、手段,心胸,皆勝於那司馬君實,我自不會大意,下午我會申請出席,駁回其言論。”

呂惠卿道:“韓相公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如此言論,會不會是他想以此重返朝堂?”

如果韓琦要重返朝堂,那王安石就得離開,這一山不容二虎。

東流計劃,是王安石支持的,而韓琦卻暗示北流是正確的,皇帝若要改北流,極有可能就會再度啟用韓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