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夾縫之中(第2/4頁)

許遵聽得是愁眉苦臉,凡事涉及黨爭,只會變得愈發復雜,關鍵是不可掌控。

張斐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喜色,又問道:“司馬學士到底在擔憂什麽?”

司馬光嘖了一聲,“你是真不知,還是在這裏裝糊塗?”

張斐一臉茫然道:“我是真不知道。”

司馬光道:“你就沒有想過那人為何要告密狀,十有八九是想要挑撥是非麽,責任定是在程昉,但官家和王介甫不見得願意見到程昉受罰,到時會令檢察院陷入兩難境地。”

張斐沉吟少許道:“如果程頤沒有犯上作亂,此案應該交由禦史台審查更為合適,畢竟其中主要涉及到的是官員的職權問題。”

司馬光一愣,“所以你也不打算幹預?”

張斐道:“視情況而定,檢察院也不是說什麽事都得管,若雙方都沒有明確的違法行為,又存在職權上的沖突,檢察院會移交給禦史台或者大理寺。”

“這倒是可行。”

司馬光點點頭,突然又狐疑地看著張斐,“你不會又是以退為進吧?”

張斐直搖頭,“當然不是,我之前就說過,我原則從來沒有變過,就是謹守公檢法的規則,如果不涉及到違法,那當然交給禦史台更為合適。”

正當這時,門口又傳來牛北慶那粗獷的嗓門,“王相公來了。”

司馬光突然想到什麽,“你也沒有跟他說?”

張斐搖搖頭。

司馬光倒是平衡不少,道:“我先告辭了。”

當即就氣沖沖地往外面走去,正好王安石入得院來,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怒哼一聲,一語不發,交錯而過。

這對冤家,唉……!

張斐不禁翻了個白眼。

王安石入得院內,不等張斐行禮,便是問道:“看來你們也沒有將此事告知司馬君實。”

張斐趕緊點點頭。

“你們不告訴他是對的,但應該事先告訴我。”

“???”

張斐完全懵了。

王安石道:“治理黃河,乃是國家頭等大事,你告訴他,他肯定又將責任推到我頭上,但又給不出建議,我與他不同,你們怎能對我隱瞞。”

許遵趕緊又拿出那番解釋,這可是密狀,誰知道是真是假,得查過才知道啊!

王安石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此非程昉之過,亦非程頤之過,而是有人欲借此事,挑撥是非。”

許遵道:“介甫所料,與君實相差無幾。”

“可不一樣。”

王安石道:“你等著看好了,他們明知這是圈套,卻還是會往裏面鉆,到時又會彈劾程昉,最終還將責任又推給我。

他們這些人是最為可惡,治理河道,他們說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可若有水患,他們又會說是聖上施政不仁導致天罰,話全都讓他們說了。”

張斐問道:“不知王學士打算如何應對?”

王安石道:“我是絕不相信程頤會犯上作亂,若真有包庇逃卒,那定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若有人想借此攻擊程昉,那我也絕不答應。”

言下之意,這人我是保定了。

張斐點點頭,道:“如果程昉是一心治水,縱有操之過急,為得也是國家利益,司法上是不能判斷其過錯,這是屬於行政方面的問題,我方才給司馬學士的建議,如果此案沒有明顯的違法行為,就還是交給禦史台處理。”

王安石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可說著,他突然看向張斐,“你小子不會又是以退為進吧?”

“噗!咳咳咳!”

許遵當即被嗆得咳嗽連連。

王安石狐疑地瞧了眼許遵,又道:“適才司馬君實也問過這個問題?”

張斐尷尬地撓撓頭,苦笑道:“王學士,我是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這麽看我,但我真的是問心無愧。

我會完全秉承檢察院的制度,如果此案沒有明確的違法行為,我當然是不會提起訴訟,因為這等於是在破壞政法分離的原則。

根據我朝律法,在遇到水患,是可以動用百姓去修建河道,多少是在於政令,而非是有具體法律規定。

如果這種事,檢察院也要幹預的話,那將來官員還敢輕易執行政務嗎?”

王安石見張斐也不像似在開玩笑,問道:“那依目前的情況,你認為檢察院可以不予介入?”

張斐道:“根據目前我們所知,主要是看兩點,其一,就是程頤放水兵入城,是否合規;其次,就是在於水兵為何逃亡城裏,如果程昉沒有做得太過分,或者說濫用私刑,那檢察院不便介入。”

王安石點點頭,又道:“你還能記得政法分離的原則,我很是欣慰啊!這是對的,而且在此事上面,你若能夠謹守此原則,反而能夠讓不少官員對公檢法放下芥蒂,是利大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