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舞女的墮落(第3/7頁)

“你漏掉我了,我也是在聖誕夜那晚遇見你的。”

張宣還想分辯,可何姍的眼中卻突然湧出了淚。她哽咽道:“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想否認我的存在呢?你幾乎是我大學時唯一的朋友啊!你怎麽忍心……”

張宣的眼圈也紅了。有的人可能真的只是希望被記住而已,這也許是他們為數不多的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機會了。

見張宣不說話,何姍便接過了這一段的講述。

一個人的生日和某個重要的節日重合是種什麽感覺?感覺就是,似乎這一天所有人都在為你慶祝,也似乎全世界都將你遺忘了。

何姍的生日就是每年的聖誕節。

十三年前聖誕節的那晚,她買了《天鵝湖》的票,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自己。事實上,她覺得那是她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以至於之後每一年的聖誕,她都會回到學校去看一場《天鵝湖》。

那天晚上,何姍獨自拎著熱水瓶回宿舍,看到一個戴著紅圍巾的女孩孤零零地蹲在樓梯口。她走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張宣擡起頭來,滿臉都是淚痕,擦了擦眼睛說:“我沒事。”

那是何姍與張宣第一次見面,十三年前的場景仿佛就在昨日。她清晰地記得當初見到孤單又漂亮的張宣時,心中一瞬間因憐憫而產生了好感。

何姍將張宣帶回了宿舍。她們聊了半天芭蕾,繼而發現彼此都喜歡藝術和動漫,越聊越開心。只是當何姍說到自己是新聞系大一的學生時,張宣的臉色黯淡了一下。

“怎麽了?”

“我們社長也是新聞系的。魏安生,你認識不?”

“聽說過,貌似人品不太好。”

女生友誼的建立其實只需一個小小的理由。就這麽一句話,何姍已經贏得張宣的友情了。從那一晚起,只要張宣一呼喚何姍,何姍便會跑去找她。兩人經常在樓道口站著一聊就是個把小時。她們總是一起自習和上選修課,何姍也常去練功房看張宣練習。

大一下學期時,何姍開始樂此不疲地在各種社團打雜,尤其是忙於籌建成大首個網球協會的事務。

“宣兒,下周就是協會的成立酒會。到時候請你來跳個芭蕾,助助興行不?我和會長都打包票了!”何姍拉著張宣的手央求道。

“那我的出場費可不便宜喲!”

“沒問題!要錢沒有,要人不少。到場的可都是校草級人物,隨!便!挑!”

張宣嗔笑著拍了一下何姍:“你們這是社團還是鴨子店啊?”

網球協會成立那天,成大的禮堂被布置成了一個金碧輝煌的酒會場所。也不知道這協會是什麽來頭,居然能拉來那麽多贊助和校領導站台。

張宣的一曲獨舞結束後,滿堂喝彩。她回到後台卸了舞台妝,換了一身黑色禮服裙,這才在酒會上正式亮相。甫一出場,就被人們簇擁了起來。

一張張稚氣的面孔,與過於成熟的西裝和禮服裙並不搭調。觥籌交錯間是強裝出來的禮儀和格調。那些年輕生動的眼睛都仿佛經由高腳杯中通透的香檳酒,看到了一片遠大前程。

張宣像件華麗的珠寶展示在那裏,只得到了別有用心的贊美和輕觸。她並不擅長應對社交場上陌生人的熱情,只好用空洞的笑容和談話來應對。幸好何姍將她拯救了出來。何姍擠進人群,忍不住贊嘆她的光彩照人,借口要介紹一些重要人物把她拉走了。

“謝天謝地,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脫身!”張宣感激道。

“別謝呀,舉手之勞。我跟你說,還真有一位師兄你得見見。他可厲害了,一大半贊助都是他拉來的!我跟他說過你好多事!”何姍領著張宣向一個背對著她們、正在和人聊天的西裝背影走去。

“師兄!”何姍一叫,那個人就轉過了身來。

“師兄,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張宣。”何姍將張宣一把推上了前去。

“怎麽是你?”張宣吃驚道。

此時,一身筆挺西裝、打著領結、端著酒杯的費可,笑吟吟地反問道:“為什麽不會是我?”

對於一個騙子的一生來說,越是年輕的時候是否意味著越是誠實的時候?是否意味著越能探究到他的真實身份、動機和情感? 白馬別墅的客人們可能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陳樹發用譏誚的語氣說:“我說何姍,怎麽哪兒都有你?”

“啊?”何姍沒明白陳樹發的意思。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位何小姐和我們都見過啊!把費可介紹給張宣的有她,我女兒的婚禮上有她。程昊,她不是也采訪過你嗎?”

程昊點頭,也琢磨著看了一眼何姍。

“你這話什麽意思?”何姍問。

陳樹發說:“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巧合太多了。你和費可一定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