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5/8頁)

“先不告訴你,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裴明淮笑道,“包管你喜歡。”

這時斛律莫烈也帶了眾禁軍過來了,下馬朝裴明淮見禮,又對吳震一拱手,笑道:“不愧是吳大人,料事如神。那日你說我一回宮就知道皇上召我回京的緣故了,果然,我一回去就見著阿羽了。”

吳震笑道:“你說他對你有救命之恩,我一聽就明白了。”

斛律莫烈對淩羽看了看,道:“是哪,我到今日才能謝他。要不是阿羽,我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了,哪裏還能站在這裏呢。”

淩羽笑道:“斛律大哥,我看到你也歡喜得很,你就別一直謝我了!說起來,就救到你一個人,我自悔都來不及,有什麽好謝的!”

斛律莫烈聽了他這話,倒是一怔,不知如何答才好。裴明淮見淩羽一路奔來,脖子上戴的那塊白玉璜都歪到一邊了,便伸手替他擺正了,又問道:“淩羽,皇上有沒有封你什麽官職?”

“唔?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淩羽道,“我又不稀罕什麽封不封賞的。”

裴明淮道:“那你記得跟皇上說一聲,叫他別忘了。”

“我才不去說,我要說了,皇上會覺得我腦子壞掉了吧!”淩羽回頭道,“斛律大哥,我們走吧,我去鷹師曹挑只好看的小鷹來養,這回我一定要養大,讓它陪我打獵!啊,還有還有,我要去逛城裏的集市,你不是說有好玩的東西嗎?宮裏都沒有的?”

斛律莫烈笑道:“好,你說去哪就去哪。等到你的小鷹長大,總得要小半年,正好趕上皇上出巡陰山,皇上說這回一定帶上你。”又道,“這話十多二十年前說過,現在再說,我真覺得跟做夢一樣。就好像還是昨天,你一點都沒變!”

淩羽臉色卻是一黯,道:“你是不覺得什麽,見到我還覺得高興,可別的人未必這麽想。”翻身上馬,對裴明淮和吳震笑道,“我走啦,回頭再見啦。”

見眾禁軍連同淩羽絕塵而去,吳震嘿了一聲,笑道:“當真是新貴得寵,我早該想到,皇上是把那庫莫奚國獻來的馬賞給他了。聽說十多二十年前,也獻過一回這種帶角的馬,我還是第一回 見著,實在稀奇。”

裴明淮嗯了一聲,道:“我也是,從沒見過。”

“你怎麽非得要他去跟皇上討官職?”吳震道,“這孩子就知道玩,腦子裏哪有這些。”

“你別忘了,直到如今,淩羽的罪名都是在的。”裴明淮嘆道,“亂臣逆賊的名聲,可從沒替他洗掉。皇上早該下道旨意把這事說清楚,淩羽自己不當回事,可是……唉,若要再封官職,就必得把這件事說清楚。我叫他去討,就是為這個。”

吳震道:“皇上為什麽不肯下旨說清楚?”

“因為平原王莫瓌。”裴明淮道,“淩羽畢竟是他的義弟,又是莫瓌舉薦入宮的,兩個人是脫不開的幹系。皇上總歸是提防著的,唉!我只希望淩羽聰明點兒,再別跟他大哥有任何牽連。”

吳震想著也覺惴惴,道:“要不,你偷偷去找你師傅,把他內丹還給他,叫他自己跑了吧。”

“我師傅怎會答應!”裴明淮嘆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師傅在嵩山隱居修道,就當真與世無涉了麽?他還有親眷在朝為官,天師道仍舊勢大,若惹惱了皇上,先帝滅佛,皇上來個……”

“別別別,別說了。”吳震道,“我是胡說,我就是胡說的,是我想左了。”又嘆了口氣,道,“那這孩子就只有只求多福了,你我也操心不了那麽多。不過,明淮,我一直有一句話想問你,皇上對你是夠好了,恩寵無以復加,你倒是懼他得很啊。”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裴明淮望著宮門前的魏然雙闕,緩緩地道,“皇上親眼見著先帝和景穆太子父子相殘,為了皇位又親手賜其母死,你說,對皇上而言,還有什麽是放不下的?”

武川水的南岸有座尼寺,離靈巖石窟大約有十裏遠,隔水相望。馮昭儀一月之中,倒有一小半的日子在寺中禮佛,青燈木魚,說清幽是清幽,卻也寂寞得很。她正在那裏跪著誦經,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悄然進來,低聲道:“昭儀,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那少女生得容貌姣好,舉止也頗為嫻雅。馮昭儀睜開眼,道:“請太子殿下進來。宜華,你去煮些茶來,就用我宮裏帶來的。”

少女答應著出去了,過不多時,太子便進來了。馮昭儀道:“太子今日怎麽跑這麽遠來看我?不是說五王入京,太子應該事多才是呀。”

太子嘆了口氣,在馮昭儀對面坐了下來,道:“心裏煩亂,您這裏安靜,想來看看您,也坐一坐,自己心裏也靜些。”

那少女進來奉茶,又去重點了一柱香,笑道:“太子殿下,這香好,聞著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