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7頁)

彭橫江瞪眼道:“你信不過我無妨,淺桃可是道容師太的徒弟,你連她也信不過?讓她跟薛姑娘留在外面便是。”

姚淺桃道:“舅舅,我也要一同進去。”她看了一眼薛無雙,道,“無雙妹子,你要不要進去?”

薛無雙望了一眼薛無憂,又看了一眼裴明淮。“我……我自然是跟大家一起進去了。”

原瑞升道:“不必爭了,有什麽爭的?大家一起進去,難道這個小小的秘道,還能難倒我們不成?”

裴明淮看著那青面紅目的閻羅,一雙眼睛大約是用什麽玉石鑲嵌的,光芒流轉,便似在對著人看一般。他再看了看那黑漆漆的石洞,心裏隱隱有種不祥之感:閻羅所指向的地方,若不是地府,又會是何處?但見原瑞升盯著自己看,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多說,只得笑道:“原前輩說得有理,在下也想一探究竟。”

原瑞升拍掌道:“好!那老夫走第一個!”他拿了火折子點燃,便往裏走。彭橫江對姚淺桃道:“淺桃,你跟在舅舅後面,多加小心。”

紀百雲忽然喝了一聲:“等等!”

眾人都望向他,不知他有何高見。紀百雲指著那頭戴竹笠的灰衣漢子,道:“你二人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也罷了。如今你們若也要一同進去,那說不得,先亮明你們的身份!這女子,昨晚我見著她偷偷溜出去,也不知做了些甚麽?”

裴明淮道:“溜出去?”

“正是!也不知大半夜的,外面有什麽風景可看?”紀百雲道,“難不成索橋斷了,是這二人做的手腳?裴公子,薛宗主,你們昨晚不是在外面說話,難道就沒見著她?”

薛無憂看了一眼那黑衣蒙面的女子,道:“不曾。”

紀百雲道:“那這女子說不定就是在暗處窺聽你們說話!”

裴明淮笑道:“我跟無憂不過閑聊罷了,有什麽好偷聽的。”

那黑衣蒙面的女子狠狠瞪了一眼紀百雲,手往腰間一探。灰衣漢子卻揮了揮手,低聲道:“裴公子,借一步說話。”

裴明淮道:“我?”

祝青寧在旁笑道:“這裏只有你姓裴啊。”

眾人都狐疑地對著裴明淮看,裴明淮此刻也顧不上這許多,見那灰衣漢子已大步走開,便跟了上去。

那灰衣漢子卻十分謹慎,一直走到最裏面的石屋,把門掩上,方道:“閣下可知我是誰了?”

裴明淮淡淡一笑,道:“從你叫破水上飛那毒藥之時,我便知道了,當時在場的人實在有限。只是不明你為何要自行挑明身份?閣下姓左,單名一個肅字,原本是平原王莫瓌手下的大將,後來改名換姓,跟隨濟南王慕容白曜。我說得可對?”

灰衣漢子緩緩自頭上摘下竹笠,他身材高大,想來本該是相貌堂堂,臉上卻劃了無數道傷,傷疤疊著傷疤。

裴明淮道:“你的臉……”

左肅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遁走?”

裴明淮厲聲道:“你逃便逃了,為何還來朝天峽?”

左肅道:“公子難不成以為我逃是為了怕死?”

裴明淮道:“那你是為了什麽?”

左肅道:“慕容將軍實在冤屈!”

裴明淮緩緩搖頭,道:“左將軍,慕容白曜之事已成定局,再說也無益。慕容將軍昔年曾救過我的命,你肯因他涉險,不顧自己性命,我也敬你義氣。此處天高地遠,我就當今日不曾見到過你。”

左肅大笑,震得石壁嗡嗡作響,道:“我既然來,早存了一死之心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公子,你少年之時,曾經跟著慕容將軍出征,對他的人品應該深知,你真相信他有謀逆之心?”

裴明淮道:“不信。但我說過,此事已成定局,我們都無力回天。皇上要殺誰,既不會念及舊情,也不會管你立了多少功勞,大代皇族一脈相承,皆是如此。慕容將軍救我一命的恩,我不是不想報,但無法報,今日就你我二人,我說的都是實話。他犯了皇上的忌,昔日平原王莫瓌謀逆攝政,慕容將軍順附之,這是怎麽都洗不清的汙名。我奇怪的卻是,以你跟平原王那般過命的交情,又怎會為了保住性命而跟著慕容將軍?”

左肅厲聲道:“我只能告訴你,慕容將軍當年依附我家主公,另有緣故。他護庇我多年,這一回,我實在不能袖手旁觀。我到朝天峽是為了找一樣東西,若是到手,我必當束手就擒,決不食言!”

裴明淮道:“事已至此,不管你找到什麽,都是沒用的。你若不趕緊離開朝天峽,我就只能拿下你了。”

左肅忽然仰天大笑,道:“我冒險向你表白身份,是因為在金家我便一直留意你,覺著你是個善惡分明之人,不似他人那等涼薄。沒想到,你也一般無二。也難怪了,你也是皇親貴胄,清都長公主的愛子,又怎會不替天子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