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眾人睡了半夜,第二日進來都是精神甚足,又吃了些幹糧,喝了幾口酒,個個都巴不得早一日出發去尋那秘道。只有祝青寧臉色蒼白,出來的時候還一手按著頭,眼睛下也是淡淡的青色,顯然昨晚他醉了酒也並不好過。

他見眾人都站在石室裏盯著他,一怔道:“怎麽了?”

紀百雲冷笑道:“難道一夜了酒還沒醒?嘿,嘿,究竟是喝醉了,還是幹別的什麽去了?”

祝青寧雖然頭痛欲裂,嘴上卻是一樣的不饒人。“紀前輩何出此言?在下睡了一夜冷冰冰的石榻,倒真想找點別的事做,只可惜這地方要啥沒啥。紀前輩如果找到了別的什麽樂子,何不告訴在下?”

紀百雲怒道:“你!”

裴明淮見勢不妙,忙拉了祝青寧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就少說兩句吧。”低聲咕噥道,“說實話,我也真沒見過這麽不能喝的人,虧你還是江湖人呢。”

祝青寧瞪眼道:“你說什麽?”

裴明淮伸手一指,道:“你自己看。”

眾人也自覺地散開了,祝青寧一見到勾千芒那具血都幹透了的屍身,頓時一怔,道:“他死了?”

原瑞升取出了那片龜甲,道:“這是在他行囊裏找到的。”

祝青寧掃了一眼便道:“九宮會?他是九宮會的六儀之一?九宮會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也是想分一杯羹的?”他冷笑一聲,道,“也難怪,財帛惑人心,何況是這麽大的一筆財寶。是誰把他殺了?”

裴明淮道:“不知道。”

祝青寧道:“不知道?什麽叫不知道?你們這麽多人,難道都能把殺手給追丟了?”

彭橫江本來脾氣便不好,哪裏禁得起一個後輩在這裏大聲指責,怒道:“你是什麽東西?敢對我大叫大嚷?”他手裏本來轉動著那兩枚金球,此刻手腕一轉,一枚金球便自手裏飛出,直向祝青寧面門飛去,破空之聲著實勁急,眼看已到了祝青寧面前。

祝青寧向後一仰,避過了這枚金球,但彭橫江的江湖經驗何等老到,早已料到他要閃避的方位,另一枚金球也脫手飛出,打的卻是他腦後玉枕穴。玉枕穴本是大穴,以彭橫江的手力,若是中了,不死也只剩得半條命了。祝青寧一個托大,被彭橫江占了先機,此時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彭橫江練的是毒掌,掌風若常人沾了必定立刻中毒,更不要說這兩枚時時刻刻在手裏轉動的金球了。不管自己用掌用指去撥開金球,都一定會沾到,那比起硬生生地挨一下金球好不到哪去。

彭橫江正在得意,突見祝青寧衣袖揮動,有道寒光一閃而隱,只聽“啪啪”兩聲,被切成了兩半的兩個金球分作四塊落在了石地之上。彭橫江頓時變色,再看祝青寧時,衣袖飄飄,悠然而立,除了那支鳳鳴之外,並未見著別的兵器。

彭橫江那兩枚金球已隨了他數十年,竟被祝青寧斬成了數塊,斬得還是無比均勻。心裏又怒又驚,喝道:“你……你用的是什麽兵器?”

祝青寧微微一笑,道:“我不想說,你又能奈我何?”

彭橫江的臉已氣成了赤紅色,在場的其余各人也是暗自稱奇。方才祝青寧衣袖揚起之時,每個人都看到了一道冷光,寒氣迫人。也正是那道寒光,將彭橫江的金球一切兩半。但各人都是好手,眼力也都遠異常人,卻沒一個人看清楚那道寒光究竟是何物,各各心驚,都在心中暗自盤算。

裴明淮見眾人都不開口,便道:“彭盟主,此時不是鬥氣的時候。青寧,我看你也是宿醉未醒,才會對彭盟主如此無禮罷?”

祝青寧又是一笑,對著彭橫江一揖,道:“是在下失禮,彭盟主見諒。”他話雖說得客氣,聲音裏卻殊無歉意,但彭橫江心中驚疑不定,也不願再與他糾纏,當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裴明淮又對祝青寧道:“外面的索橋斷了,我們如今都無法離開此地。是以大家商量過了,想在這裏找一找,看有沒有別的通路。”

祝青寧吃了一驚,道:“各位想另找通路?”他略想了一想,也沒多問,只道,“也罷,看來是在下讓各位久候了,那我們便找罷。從何處開始?”

這一問,倒把裴明淮問住了。裴明淮笑道:“機關消息之術,我可算不上懂。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了。”

祝青寧笑道:“明淮兄不懂,在下還算略知一二。”

紀百雲斜目看他,道:“哦?祝公子倒是博學多才啊。”

祝青寧笑道:“博學多才不敢當,只是在下一到這裏,就已發現此處的有趣之處了。各位難道就沒看出來麽?”

原瑞升道:“什麽?哪裏來的有趣之處?”

薛無憂道:“這石室裏面的石樁!”

祝青寧笑道:“素聞薛宗主家學淵源,看來傳聞不假。各位看這石室中有不少石樁,其實裏面暗合了九宮八卦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