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6頁)

裴明淮道:“我真不是去尋歡作樂的。若是,何必瞞你,大家都是熟人,不必見外。”

吳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半日,道:“也罷,我先不問你了。但明淮,你現在還得陪我走一趟。你得幫我一個忙,而且是非幫不可。”

裴明淮苦笑道:“我怎麽覺得自己是踩進了一個大泥潭裏面?”

出了大牢,吳震卻又帶他去了漳河,劃了船自蓮葉中緩緩穿過。

裴明淮忍不住道:“你就這麽喜歡替我當船夫?你若不請我喝酒,這船我可是不想坐的。”

吳震伸手一指,道:“就算有人請你喝酒,也不是我。”

裴明淮見對面水閣上,一個白衣青年坐在那裏,正在飲酒。他年紀跟裴明淮相仿,劍眉朗目,頗為瀟灑。服飾華貴,冠上鑲了一塊白玉。

見裴明淮和吳震一起上來,那人一怔,道:“明淮,你怎麽來了?”

裴明淮這才明白吳震“非要自己幫忙”的用意,瞪了吳震一眼,對那白衣男子一拱手,笑道:“尉小侯爺,你怎麽大駕光臨鄴都了?”

那尉小侯爺看了一眼正在對他見禮的吳震,淡淡地道:“出了大事,我能不來?這次失蹤的十個囚犯之中,有一個跟些陳年舊事頗有幹系,我正打算來問話,那人便失蹤了。吳大人,這事你如何交待?”

裴明淮笑道:“我替他擔保,這事兒,一定給你一個交待。”說罷又看了那尉小侯爺一眼,道,“你為了這事親自跑一趟,不知那人跟哪一樁陳年舊事有關?”

尉小侯爺神情微微一變,道:“你還記得昔日平原王之事嗎?”

裴明淮沉默片刻,方道:“那時候,我年紀實在不大,你要說記得,定然是不記得。只是前因後果,多少也聽說過。皇上少年即位,平原王乃是攝政,大權在握,卻暗中偕同諸王謀逆。後來功敗垂成,眾王伏誅,平原王不得不殺他義弟、羽林中郎將淩羽以自保……”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尉端輕哼了一聲,道:“怎麽了?我有什麽說錯了的,你不妨說出來啊。”

“平原王沒殺他。”尉端道,“我爹他後來奉旨誅殺平原王府眾人的時候,在他府上找到了淩羽,可不是個大活人!”

裴明淮道:“那有何區別?反正也是一死。”

“不知道,我爹諱莫如深,想必是皇上親審,怎麽說都是平原王的義弟,又是平原王舉薦的淩羽入宮。”尉端道,“淩羽當時是皇上親封的羽林中郎將,統管羽林郎,若不是他隨平原王謀逆,皇上又怎會遇險!”

裴明淮道:“平原王勢大根深,皇上就算明知道他有謀逆之心,也沒法子,只得暫避其鋒銳,反而重重嘉獎於他,還賜婚……”

說到此處,卻不說下去了。尉端道:“我自幼喪母,上谷公主撫養我長大,我跟她雖非親生母子,卻比親生母子更親。皇上賜婚她跟平原王,她難道能抗旨嗎?好在幾年以後,皇上終於誅殺平原王,她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裴明淮道:“這些我都知道。誅殺平原王府裏的人,這事兒是尉世伯親手督辦,清清楚楚,怎麽又牽扯到今日了?”

尉小侯爺淡淡道:“明淮,在我面前,你也不必避諱。你難道不知道,平原王屍體面目全非,哪裏認得出來是不是他?”

吳震在旁邊聽著,背上已全是冷汗,想退下去,又不能走。裴明淮冷冷道:“吳大人,這事情,你已經陷進去了,現在要走,也晚了。”說罷又問尉小侯爺道,“你要找的那人,究竟是誰?他難道知道些什麽?”

尉小侯爺道:“那人本來叫左肅,是平原王手下的大將。我原以為他與平原王一同死了,可前些時候,慕容白曜的事出來,我才知道那姓左的,居然一直未死,改名換姓跟著慕容將軍……”

裴明淮一凜,道:“什麽?!”

尉小侯爺道:“所以我急急趕來,想問個究竟,卻沒料到人剛送到牢裏就失蹤了!”

吳震連額頭上都見汗,裴明淮道:“左肅也是有名有姓有品級的將軍,他在慕容白曜那裏藏了這麽多年,居然無人發現?”

尉小侯爺嘆了口氣,道:“你是沒見到人,若是見了就明白了,他的臉被火燒過,聲音也怪,只說是在戰場上受的傷。慕容將軍長年在外,姓左的也跟著,哪裏會被發現了?這回慕容白曜謀反之事一發,牽連得多,姓左的是他的得力手下,自然也被抓了。慕容白曜身邊有人供出這左肅的來歷,我吃驚之極,趕緊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他已經從牢裏失蹤了。”

裴明淮笑了一聲,道:“當年傾國之力,居然沒把他們一網打盡,倒也難得。行了,尉端,我知道了,這事情,我必定會出全力。”

“我也不必說限多少時日了,這事的輕重,你心中有數。鄴都如今只讓進,不讓出,剩下的事,都是你的。”尉端轉向吳震,一字字道,“八個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