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頁)

向斐然順手改過上百份,其中有三十多份好死不死都出自周英澍之手。這其實很正常,因為周英澍是研究竹子類群的,並不是對所有科屬種的形態鑒定都很擅長。壞就壞在某天,向斐然一邊修正,一邊深深地嘆了一聲,說,師門不幸。

悄無聲息在背後站了很久的他師門掌教周教授本人:“……”

吃一塹長一智,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向斐然在標本館老師的忍笑聲中揚了揚手,走得頭也不回。

回到幹洗店,長絨玩具已經煥然一新,外面則套上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薄膜袋子。

店員一邊心靈手巧地系著粉色蝴蝶結,一邊笑道:“是幫女朋友洗的吧?這樣顯得可愛一點——蝴蝶結免費的哦。”

向斐然抱起玩偶,一向惜字如金的嘴巴裏難得多吐出了兩個字:“不是。”

別說他沒記住那小孩的名字,昨晚上黑燈瞎火的,他連臉都沒看清,只記得手電筒光下她的驚慌繚亂。何況她是方隨寧的同學,方隨寧沒有性別,四舍五入一下她同學也沒性別。

同樣的話在到了樂隊排練室時,也被拿出來玩笑了一通。

玩樂隊的都是窮逼,高档的地方租不起,破居民樓怕擾民,便在那種老式小區裏找了個平房倉庫當排練室。見方的三十幾平大開間,裏面堆滿了電線、樂器、煙灰缸和泡面盒。

向斐然到時,主唱正三截彎地倚著門框抽煙。他眼尖,從擋風玻璃前覷到了兔子,咬著煙含含糊糊一聲笑:“喲,大少爺談戀愛了?”

兩人自小相識,向斐然懶得多話,淡聲:“滾。”

窮逼的樂隊換成員像換抹布,近期又加了新成員,還沒打過照面。趁人齊,主唱回頭往門裏吼一句:“出來接客!”

過了會兒,出來兩只更萎靡不振的鵪鶉。其中一只向斐然認識,是吉他手,也是主唱的表哥。貝斯手是新招的。

主唱一歪大拇指,吊兒郎當地作介紹。說到向聯喬的身份職務時,貝斯手臉色明顯一變:“撲街啊,怎麽跟我們他媽的三個喪逼玩樂隊?”

主唱和吉他手都狂笑起來,向斐然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煙,勾了勾唇:“他開玩笑的。”

貝斯手一想也是,什麽破樂隊啊,要外交大使的孫子親自玩?立刻信了。

其實他們幾個都是學生,靠駐場演出賺點外快,向斐然平時做課題很忙,因此從樂隊正式成員裏退了,算是編外。

他們的歌是吉他手寫的,總自詡滾石遺珠,實際上一唱就被酒吧顧客投訴。半個月前主唱腦子犯抽,跟顧客杠上了,連唱兩首原創,被人拔了插頭。主唱且美呢,說“yoyo what's up 那我們就來一場不插電——”

被連人帶包丟了出去。

向斐然帶了新的商演邀約過來,剩下三人感激涕零豪情頓生,約定從下周起每周演三天,每次三小時。

“你住哪兒?”主唱湊過去給他點煙,問,“冇計,還是老樣子?”

住山裏多少有點來回不便,學校那邊又沒有打留宿申請,假期有演出時,向斐然就在排練室打地鋪。

得到肯定答復,三人良心上線,將烏煙瘴氣的排練室收拾了一番,好歹將煙灰酒瓶和泡面盒扔了,再噴了一斤能熏死駱駝的空氣清新劑。

搞完一切還早,幾人去台球室開了張台。主唱杵著杆子坐在高腳椅上,一邊等開球,一邊叼著煙問那粉紅兔:“成沒成?還是在追著?”

台球室烏煙瘴氣人聲喧鬧,向斐然俯下身,杆頭對準白球,在清脆的擊球聲中漫不經心道:“隨寧同學,名字沒太記住。”

主唱服了:“沒記住你就給人跑腿?”

向斐然被他煩得不行:“行了,她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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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青年在台球室抽了五支煙賺了兩千賭金時,商明寶和方隨寧乖乖找了一下午的課題。

夏令營需要交課題報告,沒有具體規定,由學生們自己提交選題。說得煞有介事的,其實不過是找個由頭讓他們自己玩。

兩人天馬行空,一會兒說研究粉圈,一會兒說對比香江兩地青少年的流行文化,找來找去,都覺得很沒意思。

方隨寧支棱起來:“要不然讓斐然哥哥帶我們壓標本、認植物?”又趴回桌子上:“算了,狗東西不會搭理我的。”

他早上還威脅她說月見草的賬算她頭上,因為商明寶是她的客人!離譜!

“他是學什麽的,這麽懂植物?”商明寶問,心裏掠過了一絲奇怪的念頭。昨晚那人,似乎也在研究花草?

“學生物的,但他興趣方向在植物學。”方隨寧隨口一句:“他爸,也就是我那舅舅,也是學生物的,還是清華博士呢。”

兩人無所事事,直消磨到晚飯時間。

向聯喬問了兩人的課題打算,方隨寧腆著臉問:“外公,要不你跟斐然哥哥說一聲,讓他帶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