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擠兌(第3/4頁)

項大郎道:“那也是別人許咱們做呐!新來的那位縣令大人,鬧得咱們的糖坊開不下去啦!備車,我要去見藍大人。”

“藍大人”是藍德,項大郎的身份此時還見不到藍興,藍德在宮外的小宅子項大郎還是能敲開門的。

兩人一陣嘀咕,藍德懷疑道:“我不信,梧州刺史是什麽人?能讓個蝦米翻了天?”

項大郎道:“翻天不至於,壞事是真的。您不知道……”

藍德道:“供宮裏的,不能少!哎你……”

項大郎道:“實話與大人講,他這是殺雞取卵。雞殺了,哪來的蛋吃?縱我們願意苦一些,也得叫人知道我們的難處。”他塞給了藍德一包金銀。

藍德想了一下,道:“倒也不難。”

兩人又是一陣嘀咕,項大郎起身告辭。

…………

蔡侍郎收到了侄女婿的家書,尚培基這回不是用私信夾帶的路子送信,他是用的會館的渠道。會館每年固定來回跑幾趟,尚培基剛到福祿的時候,縣裏巴巴地告訴了他這條線,他就從善如流地送了一批東西回京。

隨信又送了嶽家、同年、朋友們一些東西,其中既有本地土產的橘子、糖塔之類,也有一些錢帛。

蔡侍郎看了他的禮物矜持一笑,袖了他的信件回書房看去了。一看之下大不由皺眉:“狂生啊……”

蔡侍郎連夜讓人去兄弟家問:侄女婿有沒有捎信回來說胡話?

因時辰晚了,裴少尹主持的京兆府這二年又嚴了些,回信的人沒來得及回來。第二天一早,蔡侍郎上早朝前什麽消息都還沒接到。他也沒放在心上,福祿實在太遠了,越遠的地方就越不重要。

蔡侍郎回到家裏,弟弟家也帶了信來,說是並沒有講什麽。

蔡侍郎還不放心,親自往弟弟家去了一趟,仔細詢問尚培基家書都說了什麽。尚培基給妻子寫的信沒有這麽直白,然而字裏行間仍然將福祿縣的事情當做一種蠻夷獵奇來講,透著點兒新奇不屑與要治理好福祿縣、將之變成標杆的決心。

“刺史能在此建功立業,我如何不能?”尚培基如是寫道。

蔡娘子十分擔心丈夫,問堂伯:“他……怎麽了?”

“沒什麽,年輕人有些志氣是好事。不過也要寫信告訴他,讓他要沉住氣。”蔡侍郎說。

蔡娘子也看不出這信裏有什麽不對來,以為堂伯只是關心自家人,笑道:“是。”

蔡侍郎回家就寫了封長信,告誡侄女婿:不要妄下結論,你不過是一個生手,不要對上司指手劃腳,這樣對你不好。口無遮攔沒關系,對上司口無遮攔就犯忌諱。總之,做官你閑得發慌頂撞上司,你想誰給你收拾爛攤子呢?老實趴著,看看情況再動嘴。別再頭腦發熱沖到長官面前說長官這個不對、那個不好了。知道朝廷為什麽提倡直言極諫嗎?因為這麽幹的人少!大臣們很少這麽幹,是因為他們傻嗎?面刺前輩之過,這樣沒禮貌的晚輩還配治理百姓嗎?

只等明天發出,讓這個新官上任的侄女婿老實一點,一切大吉。年輕人嘛,有沖勁,教導一下就好了。

懷著這樣的心,蔡侍郎並不慌張,第二天照樣上朝。

站完了班,蔡侍郎要回部裏,卻被鐘宜叫住了:“我仿佛記得你家招了一個姓尚的女婿?”

蔡侍郎忙管這位比自己只大了五歲的丞相叫了一聲:“世叔。”鐘宜是皇帝登基前的舊人,與蔡侍郎的父親算是早年同僚,蔡侍郎就他做這個世叔。

聽鐘宜說一個“尚”字,蔡侍郎心想,沒那麽巧吧?

偏偏就這麽巧!鐘宜本來也不在意什麽福祿縣,但是施、王二位對梧州頗有興趣。不動刀兵又圈了幾個羈縻縣,也是很顯眼的。故而與之有關的事情,鐘宜也跟著多留了一點心。

蔡侍郎道:“是,看尚培基忠厚,故而族弟將女兒許配給他。”

鐘宜微一皺眉:“忠厚?我聽到的怎麽不是這樣?”

蔡侍郎忙問:“怎麽?”

鐘宜伸手往外指指點點:“怎麽宮裏都有人傳說,尚培基胡作非為,妄稱權威?”

蔡侍郎一驚:“怎麽會?”

鐘宜見他好像真不知情,道:“趕緊讓他老些,別胡鬧!”

“是。世叔,到底怎麽了?”

鐘宜道:“宮監們都在傳,他弄得整個福祿縣民不聊生。他是你薦過去的,出了事你是要連坐的。”

蔡侍郎連聲應道:“是是是。他就是還沒脫書生習氣,萬事將書裏寫的都當了真。”

這話鐘宜就不愛聽了,他說:“書裏寫的錯了嗎?什麽書生習氣?我看是書沒讀透!”

蔡侍郎挨了一通訓,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命家人速速將自己的信件交給會館帶回去。他在皇城熬了一天,晚間回府,卻看到他寫的信還好好地放在書桌上。蔡侍郎怒道:“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