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種田(第3/6頁)

張仙姑這才不堅持了。

等她回來,張仙姑見到一個完好的女兒才放下一顆心:“哎喲,這下可以過年嘍!”

…………

在京城,是祝纓出去四處給人拜年,在福祿縣,是旁人上門給她拜年,縣衙收了幾十張拜年的帖子。祝纓便一總發了一回帖子,選了一天一總請了在縣城的士紳們吃年酒。

席上,眾士紳極力贊揚祝纓做了多少好事之類,祝纓道:“皆是百姓之力。”

照朝廷的規定,年假只有七天,七天之後就得開始辦公了。福祿縣又沒有太多的公務,春耕又還沒有開始,縣衙還是很閑的。祝纓本人卻一點也不閑,既然開印了,她就順手寫個公文,再認認真真寫個信,信著公文的驛路將信順路送到京城。

公文的事不大不小的,是說“給點兒流放犯唄”。

以福祿縣這個破地方,流放犯人到這兒來包管他吃苦,不能浪費這麽好的地方啊!但是祝纓到任之後根本就沒有發現有這類人,所以,人呢?

祝纓一個大理寺出來的官員,到了一個地方,什麽監獄、犯人之類本就是她最容易想起的。監獄不要提,上任汪縣令人都不在,這福祿縣裏什麽案子都糊塗著。祝纓到任之前,關丞派人把牢房裏關的那些個欠租的、沖撞了貴人的一放,免教新縣令看著心煩。

大牢都空了。

流放這事兒也跟汪縣令有關,因為流放的時候,一般是判個“三千裏”“二千裏”,發到某州,很多時候不具體寫到縣。福祿縣的縣令不在縣內,能被流放的都是重犯,這麽扔到福祿縣府也怕出事兒,於是要麽就調配到附近的縣,要麽就府裏接管了。原本福祿縣還有個專一安放流放犯的小小的營地,府裏幹脆以“近獠地”不安全為由,行文申請將它移到了鄰縣。這樣以後連“調配”的手續也都省了。

祝纓這回就是跟大理寺要人的——給點兒人吧,我這兒缺人。雖然跟行文措詞極客氣,究其實質還是點菜。她私下夾了一封給裴清的信,菜單列得詳細極了:要求要一些技工之類。如果有農夫,也給點兒,壯年的最好。至於酸文假醋掉書袋的,我不要。來了就打死。

裴清哭笑不得,幾乎要學著某人罵一句“逆子”了。

寫完了公文,她便開始寫私人的信件。

給鄭熹無數的問候,感謝他年前送的衣服之類,說自己過年省得裁新衣了等等。然後又請鄭熹幫個忙,問一問嶽桓,太學國子學的課程都是什麽樣的,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課本,能不能給點兒?

接著是給王雲鶴寫信,寫了縣學的情況,她又寫了自己的教學計劃:背書,別的先不管,先把五經都背下來再談理解。問王雲鶴這個情況下學生怎麽安排合適,可不可以將一部分在五經上沒什麽興趣、天賦的人,轉到明法科等學科?可不可以將自己整理的王雲鶴的那本“心得”在縣學裏講授?如果不合適,那也請給些指點。

祝纓與劉松年的書信往來則非常有趣,二人多數是通過王雲鶴轉送。祝纓是暗嘲激將,但也寫一寫劉松年感興趣的山河風景。劉松年比祝纓坦蕩得多,他坦坦蕩蕩地單獨寫信,指名道姓罵祝纓。

但是祝纓這一封信就難得非常直接,她單開了一個信封給劉松年,寫道:我知道女卒考試那小段子是您寫的,能再給寫一個不?

如同給大理寺的公文一樣,她這回也毫不客氣地點菜了:要跟上次一樣,一段之內有盡量多的生字,字字不重復最好。筆劃要少,字要常用。再著韻好編成山歌的最妙!寫它十段八段的,如果你寫不出十段八段,三段五段的也勉強。內容最好能覆蓋一下數學、常識、日常器物、稱呼等等。

我要讓福祿縣每個村口都有碑,都刻一樣的內容。對了,你字寫好點兒,要照著你的字兒來刻。詞兒編成歌,包管老百姓一聽就能會唱記住詞,這樣他們唱著歌對著石碑上的字數著。有心人多少能識幾個字,生活裏能夠方便一些。前因後果交待了,你自己領會一下段子要怎麽寫。

我沒那個功夫去教老百姓認字,他們愛學不學、不學拉倒。反正事兒我幹了。

隨信附了二十首山歌,連同當地曲調,僅供參考。

最後特意強調:我不急,真的。

信送上路,流放犯怎麽也得幾個月後才能到,而回信快一些,恐怕也要出了正月才能到自己的手上。祝纓擦擦手,派童波去告訴縣學的博士和助教,縣學開學第一天她會過去的。

縣學開學了,最好有個儀式。

…………

福祿縣因地處偏遠,多少染了點“獠人習氣”,又因窮,所以這習氣就十分的彰顯武德。連一個縣學,也被博士和助教弄了一個“射禮”來當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