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審(第2/5頁)
鄭熹一點頭,從容不迫地轉身出去,黃先生小跑著前面引路:“走這邊,府衙正堂離這兒不遠的,知府大人也有用慣了的郎中。您來了,他能歇一歇了,傷病就能好一大半兒了。這幾日慪著氣,怎麽能好呢?反而加重了。”
到了府衙,城內的差役、文吏正在陸續往府衙裏趕,鄭熹先不升堂,背著手,就著火光把這大堂看了一回,且坐在一旁喝茶。金良道:“我去迎一迎沈副使?”
鄭熹道:“讓他們去吧。”
…………
沈瑛已準備帶著兩個外甥從陳宅裏出來與鄭熹會合了。
他的大外甥陳萌見了親舅舅自不必說,甥舅相認,各敘別情。
闔府上下多半是陳萌的心腹,還有些是當年陪嫁來的家人,見到沈瑛還要問一聲:“五郎好!五郎長得好大了!五郎也做官了!大夫人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歡喜!”嗚嗚地哭。
“二外甥”陳蔚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他已經有些失了神智了,行禮也不太靈便了,讓他拜見舅舅,他還要說:“胡說!我舅不長這樣!我舅明明是個赳赳丈夫,哪裏是個病秧子樣兒?!”
陳萌的臉比沈瑛變得還要快,他勉強笑笑,對沈瑛道:“舅舅,他瘋了,咱不跟瘋子一般見識。”
“瘋了?”
陳萌道:“連祖墳都敢擅動,不是瘋了是什麽?!”他咬牙切齒地,“他才生下來我就被打發過來,那會兒他還不會說話也不記事,我竟不知他為什麽能恨我如此之深!為了要我死,連祖宗也不顧了!”
沈瑛將手搭在外甥的肩上,對著悲憤的外甥道:“好了,如今都會好了。走吧,咱們去府衙。”
陳萌驚訝道:“舅舅難道不在這裏歇一下?現在就斷案?”
沈瑛臉上浮出一絲淺笑:“當然,就是要夜審,要快。記得,這次的欽差使者是鄭家七郎。鄭熹,字元光,說話的時候要記得避他的名諱。”
“是。”
“這府城亂七八糟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先是陛下派了鐘宜鐘欽差來整頓蠹蟲,他倒是雷厲風行,幾乎要將州、縣小吏抓盡。正弄著,二郎回來了,說是做了個夢,夢到祖宗了,於是回來祭祖,誰料……”陳萌哽咽中帶著憤怒,“他們說漏了嘴,叫我聽到了。舅舅,我本是個苦命人,自娘走後,我也活得沒滋沒味。可要因此連累祖宗,我百死莫贖。只得報官,好叫查明,以絕隱患。”
沈瑛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我來之前見過你父親了,他說,秉公而辦。”
陳萌道:“父親向來一心為公的,二十年前也是依法,二十年後自然也不能枉法。”
甥舅倆攜手往外走,沈瑛邊走邊說:“你知道你馮家妹妹的下落嗎?”
“什麽?馮家?三姨家的女兒嗎?在這裏嗎?”
“唉,那你是不知道了,也罷,先料理了你這裏的事,咱們再找她。是生是死,總要有個下落的。”
“是……哪個表妹?”
沈瑛苦笑一聲:“還能哪個?能替換出來的只有那個才生下來的。”
兩人又是一番難過。
出了門,扳鞍上馬,陳蔚也被人帶了出來,侍從們排隊兩行執火把在前面導路。此時天色已晚,街上一片昏暗,所以一行人沒有注意到,一邊角落裏縮著一道人影。
等這些人出了門,祝三從角落裏更往巷中縮去,腳下幾乎無聲,退了數步才轉身加快步伐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越走越快,心下驚奇:原來是欽差來了!那我遇到的又是哪個?哦,那天聽說副的是陳家親戚,難道那個鄭七是正的?
只是從來沒見過真欽差,她也不敢篤定如何,回去遇到張仙姑擔心的眼神,她還要撐著說:“沒事兒,是欽差的副手來看親戚。”
張仙姑吃驚道:“欽差來了?那你爹的案子?”
祝三想了一下,擔子自己也拿回來了,沒什麽證據落在鄭七手裏,鄭七就算想順藤摸瓜,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如果他是欽差,第一要辦的是案子,可案子有了結果,她就要麽接回親爹跑路,要麽就得收拾行李尾隨親爹流放充軍。鄭七到時候就算想起她來,她也不在本地了,有甚好怕的?再說了,那樣的富貴人家的子弟,好玩的事兒多了,哪能總記著她呢?
祝三道:“明天再出去聽聽風兒。”主要是出門圍觀一下欽差長什麽樣子,如果是鄭七,那麽這個案子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朱神漢應該也死不了。接上朱神漢,她們一家就齊了。
母女倆壓根不知道鄭七此時已經在辦案了。
………………—
有鐘宜之前的一番捶打,本地官吏都有點害怕欽差,到得特別的齊整。
鄭熹卻與鐘宜完全不同,極具迷惑性。他不恐嚇這些小官小吏,雖然是半夜折騰人,卻極有禮貌:“已經很晚了,都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