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完了

天色漸明,城內的人們早早地起床趕生活。稍有余財的人家會點盞燈照亮,窮困些的就幹脆摸黑起身去燒火做飯。

祝三和張仙姑都起得很早,祝三是盤算著早起去衙門附近探聽點消息,張仙姑與她睡同一張床上,祝三一起,她也就醒了。

張仙姑道:“起那麽早做甚?”

祝三道:“我去聽聽信兒。”

張仙姑也爬了起來:“我與你一同去。”

祝三沒有拒絕,現在這個情況,母女倆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兩人匆匆吃了早飯,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天徹底亮了才動身。張仙姑臨出門才發現眼睛沒蒙,掏了半天才掏出黑布蒙了。祝三這回沒有擔擔子,隨身了點錢,將門鎖了,母女倆一同往衙門那裏走去。

越走,路上的人越多。祝三聽了聽路人交談,仿佛是在說衙門有事兒要宣布。祝三與張仙姑對視,扭頭見到了張仙姑眼上的黑布,擡手將她的臉撥正,扶著她的胳膊一同去衙前。她們到得不算早,靠前的位置已經有人了,祝三也不大敢往前面擠,怕萬一被認了出來,於是扯著一個身邊的人問道:“這位老兄,出什麽事了?”

那人三十來歲,見個十來歲的毛孩子管他叫老兄,有點好笑地說:“不知道什麽事就過來瞧熱鬧了?”

“你這麽說是知道了?趁還沒開始,說一說麽……”

這位老兄倒是個爽快人,道:“今早,城門封了,城上說,昨天又新來了個欽差,連夜把陳家的案子弄明白了!嘿!可真厲害哈!今天要判哩!你瞧這兒,各街口都站著人呢,就是為了這個事兒。聖上派這兩位欽差來,真是各有各的好處……”

說到這裏他就不爽快了,笑出一個“你懂得”的眼神。祝三想了想鐘欽差,那一位幹的什麽事兒呢?哦,把於平他們狠狠整治了一番。那倒是容易叫人喜歡的,如果她沒有被送來送去的話,估計也會覺得鐘欽差是個純純的好人。

爽快老兄說完,鑼聲響起,有人說:“欽差出來了!”

祝三個子還矮,張仙姑個頭也不高,虧得衙前搭了個臨時的台子,鄭熹與沈瑛都往台上坐了,祝三才看著了這兩個人,果然,她之前沒猜錯,這鄭熹就是鄭七,那個副使沈瑛也與昨晚在暗處窺見的一樣。

張仙姑緊緊地抓住了女兒的手,她說了許多次“救不了就不救了”,事到臨頭卻依然希望丈夫無事的。

鄭熹與沈瑛互相謙讓了一下,先由黃先生上前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欽差正使,那位是副使,是奉了皇命來審理陳府的案子的。然後才是很白話地講:“知道府裏傳得有鼻子有眼,什麽咒人之類,人人心不安!欽差大人體恤咱們,將案子審明斷清,好叫大家放心過活!”

聽的人都叫好。

年輕好看的欽差,連夜來、連夜弄清了案子,大清早給城門一關,就要結案!多麽的痛快!這兩個月來大家也確實有點提心吊膽,陳府附近原本是住家頗多的地方,現在都沒幾個人住了!一時弄清爽,那可真是太好了!

黃先生等叫好了持續了一陣兒,才又雙手下壓:“靜一靜!”差役敲響銅鑼,場面安靜了。祝三的心也提起來了,她是猜到了鄭七可能是欽差,所以賭了一把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鄭七,且將物證留了下來。鄭七信不信、信幾分,信了之後又會怎麽判,她也不太確定。

鄭熹沒有自己扯著嗓子喊,而是自己說一句,由金良等人以及差役們大聲喊出去。

鄭熹的宣判乃是:查實,這是一起盜墓的案子,並非詛咒的案子,詛咒之事只是障眼法。

陳蔚是詛咒的主謀,但是他沒有親自實施詛咒且無人因詛咒而傷亡,盜墓案他並不知情,但盜墓案因他的歹心而起,所以要押回京城復審後宣判。

京城來的“妖道”是個團夥,詛咒案是從犯,但是沒有人傷亡,只能算未遂,盜墓案就是他們幹的,開棺見屍,依律是死刑,這個死刑要押到京城去復述後再執行。

本地神棍們,並沒有成團夥,只是臨時被招募,兩樁案子他們是不知情,但是客觀上也參與其中了,又不能及時發現首告,罰,還是要罰的。每人按照參與的程度不同,打板子,打完了,把做中人的老道也帶上京做證人,其他人就地開釋。

羈押的本地神棍的家屬們,也一並開釋,讓他們同自己的親人一同回家。

然後又展示了一下部分贓物,以示自己說的是實情。然後把贓物裝箱,貼上封皮,運回京城。等案子斷下來之後,發還陳家。

從他說第一句開始,議論的聲音就沒有斷過,需要差役們不停地敲鑼才能維持秩序。因為這個案子的走向太過離奇了!市井閑談確實好講些富貴人家的秘聞,一個詛咒親兄就可以講很久了,不想其中竟還有這樣的隱情,還是盜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