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入詔獄(第2/3頁)

所以這一世,對何文淵,朱祁鈺就是晾著,也不重用,也不打壓,把他安排在了吏部王文的手下當差,也算是給他幾分優待。

卻不曾想,這兜兜轉轉的,何侍郎還是撞了上來,看來這段時間,該蒙的人沒蒙著,不該蒙的人,卻被蒙騙了。

奏疏是密奏的形式呈上的,而且因為何文淵本身是三品大員,所以,他鮮少的用了直奏的權力,未經內閣就直接送到了禦前。

裏頭的內容和前世一樣,出現了何文淵招牌的那句諫言,父有天下,必傳於子,可以說,激進的很。

但是如何處理,卻讓朱祁鈺犯了難,按理來說,這是朝廷裏頭三品以上的大臣,頭一次有人直白的提出,東宮儲位不正,理當更易的說法。

朱祁鈺如果把這份奏疏公布到朝堂上,毋庸置疑會給現在的局面添上一把火,而且,輿論的風向,本就是靠人來解釋的,就像何文淵奏疏裏頭所說的那樣,上天示警雖是天命,可應在誰的身上,卻不好說。

可是……

嘆了口氣,朱祁鈺將奏疏收起來,準備讓懷恩把它收起來,但是遞出去的時候,他卻忽然又改了主意,將奏疏收回來端詳了一番,他起身吩咐道。

“把盧忠找來,朕要去一趟詔獄!”

懷恩的動作很快,盡管天色已經漸晚,但是皇帝親自下令,自然是一路通暢,不多時,朱祁鈺便輕車簡從,到了北鎮撫司。

不論是前世今生,這都是朱祁鈺頭一次到北鎮撫司這樣的地方中來,更準確的說,自從當了皇帝以後,他能夠出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這種地方了。

進到北鎮撫司當中,雖是夏日,但是卻莫名有一股陰涼之氣撲面而來,繼續向前,進了詔獄,這股陰寒之氣更勝,披上早準備好的披風,朱祁鈺跟著盧忠往裏頭,邊問道。

“這段時間,於謙在獄中如何?”

盧忠雖然和皇帝奏對的次數不少,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卻還是頭一次,說話也多了幾分小心謹慎,道。

“回陛下,按您的吩咐,於少保被關進詔獄當中以後,便單獨押了起來,不曾提審,不曾問話,每日除了派人送去食物飲水之外,不許任何人接觸。”

“於少保對此,並未表示什麽異議,只是來的時候,要了幾本書和筆墨紙硯,這些時日,安靜的很,既不曾喊冤,也不曾要求面聖。”

這話一出,朱祁鈺的腳步略微滯了滯,情緒明顯有些變化。

見此狀況,一旁的懷恩趕忙開口,道。

“盧指揮使,前頭是不是就是關押於少保的牢房了?”

盧忠眨了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道。

“還得再往裏走……”

不過,只說了半句話,他就瞧見跟在皇帝後頭的懷恩在給他打眼色,於是,立刻打了個激靈,改口道。

“不過也不遠了,馬上就到!”

說罷之後,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專心向前領路。

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總算是到了牢房門口,揮手將旁邊的獄卒都打發到遠處候著,盧忠親自上前,道。

“於少保,有人來看你了。”

此刻的於謙,穿著一身囚服,略顯得有些臟汙,顯然是有些日子沒有打理了,胡子頭發也有些亂,詔獄畢竟是詔獄,即便是於謙這樣的身份,也最多是不受苛待而已。

整個牢房當中,除了一卷床鋪之外,便是一個小案,上頭擺著一盞油燈,幾本書和筆墨紙硯,這也是他在獄中唯一的優待了。

盡管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於謙仍舊端正坐在案後,手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油燈昏暗,他一邊費勁的瞅著書上的字,一邊不時在上頭寫些什麽。

聽到背後有人過來,他本以為還是獄卒循例過來察看,卻猛不防聽到了盧忠的聲音。

擡頭一瞧,卻見盧忠的背後,站著一個身披鬥篷的年輕人,頓時,於謙手裏的筆都差點沒有拿穩,立刻起身,端正的跪在地上,道。

“臣於謙叩見陛下!”

朱祁鈺揮了揮手,示意盧忠打開牢門,隨後,他邁步走了進去,卻沒有搭理於謙,而是來到了一旁的案幾前,拿起上頭攤開的書瞧了一眼。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上頭竟然是京中最近流行的一些話本雜書,隨手翻了翻,發現於謙還在書上煞有介事的做了批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這筆字都比寫給他的奏章裏頭疏闊柔婉了幾分。

一旁的懷恩帶著兩個內侍,在牢房當中輕手輕腳的擺好椅子,朱祁鈺坐下之後,才將目光落在於謙的身上,道。

“看來,這一個多月,於先生在這詔獄當中,日子過的逍遙啊……”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