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第3/11頁)
法醫點點頭,示意程兵說得完全正確。
“死亡時間大概11點左右。死者陰道撕裂,從裏面提取到了男性分泌物。”
廖健拍了拍小徐的肩膀說道:
“這種濕熱天氣,屍斑半小時就能出現了,學著點!”
小徐恍然大悟。他雖然不服輸,但在真相面前,他是謙虛的,馬上埋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
程兵盯著血泊中的獎杯和地上的抓痕,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兇手的淫笑聲、女孩的慘叫聲、重擊與反抗的混雜聲……
聲音漸漸消弭了,程兵望向想象中聲音的來源的方向,接著問:“空調裝在哪裏?”
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從主臥方向傳來。
“程隊,在主臥,我查過了。”
程兵馬上站起來,用筆直的身體敬了個禮。
“師父,你怎麽來了?”
一張雙鬢斑白,臉上溝壑縱橫的臉出現在主臥門口。
這是老張,他是那種扔人堆裏找不出來的老刑警,明明才58歲,看著比一些65歲的老人還憔悴。
程兵入警時,就是老張帶著他。他一直尊稱老張為師父。
公安系統裏不乏這樣的“鎮局之寶”。他們因個人或家庭原因,一直在基層最前線奮戰,不少領導層都是他們手把手帶起來的,所以對他們尊敬有加。
這種人往往看現場眼光獨到,講案情鞭辟入裏,燃盡了一生的能量推動著公安系統的進步。
程兵看著老張布滿血絲的雙眼,剛想勸他趕緊回去休息,就被老張用話堵住了嘴。
“十年都沒出這種案子了,站好最後一班崗嘛。”
接著,他示意程兵跟他走進主臥,附在耳邊跟程兵說:“我剛接了領導電話,領導壓力也大,組織上希望能盡快破案。他讓我私下問你,透個底,幾天?”
程兵不假思索地回答:“再說。”
線索沒整理完,還遠遠不到下軍令狀的火候。
主臥的陳設布景沒什麽特別的,寫滿了“工薪階層”四個字,連被褥都是本市最大的批發市場產出的同款。要不是四敞的衣櫃和抽屜,程兵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自己的家。
主臥連接的小陽台窗戶敞開著,程兵透過窗戶向外張望。
“空調外機有腳印,是兩個人。”老張沉聲說道,“整個現場沒發現有價值的指紋,作案時肯定戴了手套。地板上有抓痕,受害人有過比較激烈的反抗,歹徒應該在這個過程中下的狠手。”
程兵點點頭,要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跟師父的思路是完全一致的。
他回過身,看到書桌玻璃下壓了一張照片,是穿著校服的女孩與父母的合影。
女孩笑得燦爛無比,不止程兵,每個看到這張照片的人,都會被這笑容所感染,這個笑容展示著女孩原本生活在充滿愛的世界裏,與她死時的面部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程兵又想起女孩生命定格時面部的表情。
O型的雙眼和口型。
驚恐、不解、不甘。
或許在女孩生前從沒有想過這世界上有惡魔,有這麽喪盡病狂的人,程兵想到這些眉頭緊鎖,心裏暗自地罵著作案兇手是畜生。
斂屍人員正在將女孩遺體裝進屍袋。
程兵和老張一起回到客廳,他凝視著屍體,思忖片刻,眉毛一挑,示意殮屍人員停止動作。
他朝法醫說:“看看死者身上有沒有指紋。”
一旁的小徐再次脫口而出:“戴手套哪來的指紋?”
除了小徐,在場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像昏暗的房間驟然開了燈。
他們聽懂了程兵所言為何,興奮地動起來。
“你哪兒那麽多廢話!”
聽著馬振坤吼了他一句,小徐像秧打的農作物,蔫頭耷腦站在一旁。
不過,看得出來,這孩子打心裏熱愛警察這份工作。他眼裏的熱情剛被澆滅了一秒,就又聚精會神地學習起前輩們的工作。程兵和法醫配合著用技術手段在屍體上采集指紋,看著程兵表現得經驗老道,技術熟練,一舉一動,舉手投足,完全和法醫是天作之合,小徐由衷地佩服起這位支隊長來。
終於,法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確認了,紐扣上的確有指紋,兩個人的。”他的語氣轉而沉重,“實施強奸的時候,手套摘下來了。”
現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時間仿佛定格了。
直到馬振坤憤怒地咒罵了一句臟話。
雖難聽,但反映了每個人的心情。
接著,程兵迅速安排好了後續所有工作。
“蔡彬,去探探麻雀那邊的口風,從哪兒竄過來什麽冤家了嗎?”
“是。”
“小徐去查查各空調維修公司最近外地進的新人名單,再去查一下死者的社會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