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4/5頁)

他雖不像大部分百姓那樣面臨凍死的危險,但還想再穿得更舒服、更溫暖一些。

且總擔心桃延的氣溫還會繼續降低,自己再過幾日也會面臨生死危機。

再加上韋書喜是個極懂“人情世故”的人,他來桃延郡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四處走動”建立自己的關系網。

因此韋書喜早早便從當地官員口中得知了朝廷要帶棉花來桃延的消息。

接著立刻花重金一路買通官員和看守,趕在女工沒有把它們制成衣服前,迫不及待運了一袋棉花回家。

如今整座溪口城都忙得不可開交,要不是正巧撞倒江玉珣,這點小動作壓根不會被人發現。

韋書喜泣不成聲道:“還請江大人從輕發落,小人可以認罪受罰,再……再掏錢在北方買十倍多的棉花,通通捐給桃延的百姓。”

被他招出來的那幾名官員和看守也在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求求江大人放了我們吧,我們只是一時糊塗啊……況且那袋子裏的棉花連小半石都不到。”

穿著中衣的韋書喜哆哆嗦嗦道:“是啊江大人,不過是一小袋棉花而已……按照大周律法,這也不算什麽重罪……”

前朝吏治混亂,遠離昭都的桃延更是形成了屬於自己的“特殊風氣”。

如今早改朝換代,但部分官員卻仍未從過去的美夢中蘇醒。

買的人和賣的人都覺得這只是一筆小錢。

甚至這群人敢在今日動手,就是打心眼裏覺得“買袋棉花”並非什麽大事。

一直沒有開口的江玉珣忽然在此刻笑了一聲,並緩緩地轉過了身。

“一袋棉花而已?”江玉珣緩步走來蹲在了韋書喜的對面,他看著對方的眼睛道,“大災當前,這不是一袋棉花,而是十幾條人命。”

他越說語氣越重,到最後竟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態。

江玉珣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態過。

“怎麽?別人命也是你能拿錢買來的?”

太守府的側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聽完他的話,韋書喜在驚恐之余又忍不住摳了摳手。

——出生於世家貴族的他,的確是打心眼裏覺得自己過得舒服,比旁人的死活更加重要。

江玉珣一點一點攥緊了手心。

此刻他的身體都在因憤怒而顫抖。

看到韋書喜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江玉珣怒極反笑道:“既然如此,韋先生不如先去院外,體會體會挨凍的滋味?”

語畢,江玉珣便轉身對玄印監道:“把韋書喜帶下去,讓他站在雪裏好好體會一下什麽叫寒冬。”

“是——”玄印監當即領命,拖著韋書喜往出走。

至此,還穿著中衣的韋書喜終於面色蒼白、抖如篩糠。

“饒命啊,江大人饒命啊——”

“外面還在下雪,這樣出去會凍死人的!”

他大聲尖叫起來,甚至手腳並用想往屋內爬。

但江玉珣卻如沒聽到一般走到桌案前,並拿起杯盞緊攥於掌心。

他背對著眾人,強壓著怒意道:“把這群人全部帶下去。屋門也關起來……”

江玉珣的怒火幾乎要凝為實質。

玄印監與桃延郡當地官員向江玉珣行了一禮,默默地退了出去。

最後關上房門,只留江玉珣一個人在屋內冷靜。

等側殿只剩江玉珣一個人後,他終於擡手將已經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放杯的那一刻江玉珣才發現,此時自己的手正因憤怒而止不住地顫抖著,差一點便將茶盞摔在了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端起水壺。

然而壺內的水卻不小心被他灑在了桌上,並打濕一片坐席。

江玉珣幫忙取出絲帕去擦。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背後傳來“叩叩”兩聲輕響。

江玉珣攥緊了手中絲帕,壓低聲音強行用最鎮定的語氣對門外的人說:“有什麽事稍等一會再說。”

語畢,便繼續擦起了桌。

然還沒等江玉珣將桌案擦幹,那陣敲門聲竟又從他背後傳了過來。

他不由心煩意亂道:“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絲帕並不吸水,擦來擦去桌上仍有一攤茶。

而背後的敲門聲消失沒一會,竟然又一次響了起來。

煩死了!

如此鍥而不舍,難不成是想偷偷找我給那群人求情?

正在氣頭上的江玉珣將絲帕丟在桌上,快步走到了門邊。

他故意加重了腳步,在木質的地板上踩出了“咚咚”的響動。

幾息後,江玉珣猛地推開了屋門,咬著牙對屋外的人說:“不是說了嗎?不要來叫我!”

伴隨著“咚”一陣重響,木質的屋內猛地向後閃去。

要不是屋外的人及時擡手擋住,這門便會精準地砸在他的身上。

“煩……”江玉珣一肚子的火還沒來得及發,便猛地閉嘴將後面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