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回 韓五垂綸釣佳人(第3/4頁)

小嘍啰們都順著他說話,說沒幾句,忽然聽得一聲高叫:“今日把關的是哪位兄弟?出來說話,可看見我家韓五了麽?”

關上眾人,齊唰唰打個冷戰,小嘍啰們都遠遠避開了馮玘,看他眼神,便似看死人一般。

馮玘暗惱,低聲道:“你們怕個屁,我只道不知,難道她拷打我?”

當下開關門,親自下去,笑吟吟道:“嫂嫂,如何不在廳中喝酒,來我關上?”

段三娘因不見了韓五、梁紅玉,滿心焦灼,又不好對人言,自家找了一大圈找來了這個方向,早已一肚子惱火:“休要啰唣,只問可曾看見韓五——武大哥找他,正有要緊事!”

這個婆娘,卻也是情急智生,話一出口,生怕馮玘畏懼韓五,瞞了不說,卻把老曹大旗擡出。

馮玘果然始料未及,想好的推辭頓時說不出口,呐呐道:“武大哥找他麽?啊呀,這個,那個……”

段三娘眼神一眯:“那狗賊同梁紅玉一道下的山,是也不是?”

說話之間,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條狼牙短棒!

馮玘更慌:“紅玉姑娘麽,這個,哎呀,那個……”

段三娘大怒道:“好個馮玘,你敢夥同韓五騙我?”

馮玘大驚,下意識叫道:“是韓五讓我替他出計,不幹我事……”

一言既出,臉色更白,扭頭就要跑,“哎呀”一聲,被段三娘扯住發髻,小雞般拽回,屈起大肘只一下,打得昏迷當場,關上關下小嘍啰見頭領火並,哪個敢做一聲?

段三娘恨他替韓五設計自己,故此出手,卻也怕觸犯山寨規矩,因此只用了三成氣力,打得還是額頭,卻不料對方竟然昏了過去,吃驚道:“罷了,這般不禁打,如何有臉叫‘鐵柵欄’?”

輕輕放他在地上,自己飛奔下關去捉韓五了。

馮玘微微睜眼,見對方走了,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指天大罵:“娘的,是誰掃的地?弄的這麽滑!哼,若不是我的刀和盾不在手邊,定要這潑婦曉得厲害!”

說罷又後怕:“段三娘這殺氣騰騰的模樣,可別折了韓五……不對,韓五若打熬不住,說出我叫他生米煮熟飯,連我怕也難活……罷了,你等守住關卡,我去請武植、晁蓋兩位哥哥來。”

且不說他去搬救兵,單說韓五下山來,順著水濱找去,卻在北山旱寨不遠處,望見梁紅玉坐塊大石頭,一手托腮,望著湖面發呆。

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掰著座下大石,掰下一塊,便往水裏丟去,不多時,掰的好好一塊大石狗啃一般。

韓五暗贊道:好氣力!也不同她說話,隔著一兩丈遠,找個地方坐下,慢條斯理就開始整理吊線吊鉤。

梁紅玉瞥他一眼,起身要走,韓五嘆氣道:“且慢!”

他一邊說話,一邊整線,只是那線亂麻也似,一時半會,如何理得清晰?

梁紅玉等了一會,不見動靜,扭頭又要走。韓五把釣竿一丟,跳起身道:“紅玉!我要同你生個孩子!”說著就要伸手去拉。

梁紅玉身子一顫,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你這登徒子!當我是什麽人,這等話也說出口來。你自家有個厲害老婆,何必又來招我。”

韓五聽了馮玘,本道拉她去個無人處,先把生米造了熟飯,日後瓜熟蒂落,姻緣自成——他本不是個憐香惜玉性子,為何一直偏愛健壯婆娘?便是禁得起撻伐之故。

然而此刻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那顆素來殺伐狠厲的心,忽然便軟和起來,一抽一搐的微疼,哪裏還下的去手?

忙忙退開幾步,癡癡望著梁紅玉發了會呆,忽然開口,唱出一首曲兒來:

『“人有幾何般?

富貴榮華總是閑。

自古英雄都如夢,為官。

寶玉妻男宿業纏。

年邁衰殘。

鬢發蒼浪骨髓乾。

不道山林有好處,貪歡。

只恐癡迷誤了賢。”』

他唱功不佳,但是此刻山高水闊之間,放開嗓子大唱,自有一股放達豁然之氣。

梁紅玉聽得忘了哭,呆呆聽完了,忍不住道:“這是《南鄉子》,似乎有幾處出了律,作者功力不大高明,不過意思倒是好的,英雄如夢,宿業糾纏,耽擱在紅塵裏,老來才知懊悔。”

韓五難得的紅了臉,囁嚅兩句:“是、是我自己胡亂做的,自然不大高明……”

“你?”梁紅玉失聲驚呼,上下打量面前男子,見他顏色憔悴,倒真有些“鬢發蒼浪骨髓乾”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即收起笑容,搖頭道:“這詞雖不甚佳,若要說是你作的,我卻不信,你縱使寫詩詞,大概也是青州詩仙、青州詩聖的水平才對。”

“你如何看我不起?”韓世忠頓時急了:“二月,過江往潤州的船上,不是你同我說,若想封侯拜將,該要識些文字,才好看兵書戰策?我聽了你的話,有空隙便偷偷讀書,不認得的字便同吳學究請教,讀了兩三個月書,做首詞兒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