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回 心生悔意武孟德

姚興畢竟年輕,銳氣亦足,雖忌諱曹操手中寶刀,卻不甘就此退遁,心下不由尋思,能否憑借招數變化以巧破鋒,同他一戰?

正蠢蠢欲動,卻聽曹操笑道:“小姚!前番不是我力勸,鄧元覺早已殺你多時,這等活命之恩,不說以身相許,難道竟還要同我為難?”

姚興俊臉一紅,不知如何作答,心中卻暗道:他這番話,理卻不糙,若非他苦勸,我原難得活,此恩未報,豈好親手對付了他?

這時史進、索超雙雙殺出,姚興趁機退入軍中。

王稟、姚興不肯上前,單一個楊惟忠,如何當得這夥狼虎?一杆槍左右支應,獨鬥史進、索超,正自慌亂,忽然斜刺小路裏殺出一彪人馬,史進等不知友敵,手下略慢,楊惟忠如逢大赦,飛一般退了下去。

殺出來這夥卻是何人?正是“鄭魔君”鄭彪,“天目三梟”僅剩的衛亨,兩個領著二三百殘兵,本待設法殺出洞去逃生,不想正遇見老曹來攻。

祖士遠見了大喜,忙招呼道:“鄭兄弟,都是自家人,同殺官軍!”

鄭彪一點頭,摘下背後那口玄天混元劍,大喝道:“鄭彪在此,誰來一戰!”

若論武藝,王稟三個都不把他放入眼中,然而見取了這口重傷王舜臣的寶劍出來,卻是心膽都寒,暗暗忖道:此劍放出,恰如霹靂,我等肉體凡胎,誰能當飛劍一擊?

因此愈發不敢出戰,索性領兵往深處敗去了。

祖士遠便喚鄭彪來見老曹,替兩個引見了,曹操笑呵呵抱拳道:“久仰鄭法王大名,乃是永樂朝庭柱般人物,今見無恙,心中喜甚!”

鄭彪急忙還禮——此子性子本屬桀驁,最是難打交道的一個人,但近日連遭挫敗,折了傲氣,連說話也大為謙和。

當下連連擺手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小弟武藝不過平平,本來還仗著身懷幾手術法,頗以為傲,如今才知千軍萬馬之中,術法不過笑談,又豈敢當‘武孟德’謬贊了……”

曹操見他神態唏噓,皺了皺眉,打斷他道:“鄭法王這等說法,不免妄自菲薄。戰陣之道,惟變為常!譬如弩兵,何其銳利,但若置身山林,威力豈不大減?又如騎兵,侵略如火,在這水網密織之地,卻是難逞兇威。法術亦是同理——樊瑞兄弟!”

老曹喚來樊瑞,誇耀道:“此前救下七佛子,如今打穿宋軍,全仗我樊兄弟法術!樊兄弟,你同鄭法王都是有道之士,正可親近親近。”

樊瑞是老曹肚裏蛔蟲,一聽此話,便曉得老曹有意結納鄭魔君,當即拿出芒碭山大當家的豪爽架勢,哈哈拱手:“鄭兄,小弟初涉江南,便聞你‘魔君’之名,只恨未能早見。”

鄭魔君見他周身道氣盎然,也自覺得親近,連忙還禮道:“‘混世魔王’好名,在下也是久聞……看仁兄面色,莫非受傷了麽?”

樊瑞擺擺手,便把此前如何施法作戰略說一遭,笑道:“卻是小弟修為有限,有些透支元氣,待打完此仗,養一養便無礙。”

鄭彪聽他說到請神將大敗姚興一節,大是詫異,自家也會差不多的法兒,如何對上姚興,一刀便被破解?

不由納悶道:“小弟的請神術,請的乃是護法天神韋陀菩薩,不知仁兄所請卻是哪位仙家?”

樊瑞笑道:“小弟請的乃是保生大帝麾下三十六神將之中的必大將。”

兩個對了根底,鄭彪更是詫異——

原來這所謂保生大帝者,得道不過百年,生前乃是宋皇治下福建路泉州府同安縣積善裏白礁村的一位醫士,姓吳名夲,曾舉科舉,官任禦史,後受昆侖山西王母點化傳法,辭官修道,道號悟真。

這位吳悟真一生不食葷,不娶妻,懸壺濟世,不問貴賤,一生活人無數,景祐三年羽化於家。

後有人重病難醫,立其塑像而參拜,其疾立愈,朝廷聞之靈異,冊封成神,建慈濟宮以為道場,即保生大帝也。

然而必大將只是這位保生大帝麾下三十六神將之一,這個來頭,比之名聲赫赫的韋陀菩薩,卻又不免遠遜。

樊瑞見他不解,便把必大將吞食了扶桑三大式神、自此威能大增一事悉相訴告。

鄭彪聽了瞠目結舌,卻是從不知這門術法竟有這麽個進階的路子,驚喜之余,又不由大為感動,暗自道:這等竅門,放在我手裏,定是只傳親兒子的大秘密,這位樊老兄居然就這般告訴了我,可見梁山好漢,義薄雲天四字,當真不虛!若和這些人結交、做的兄弟,卻是不枉此生了。

曹操眼神一瞥,見鄭彪滿臉心折神色,暗自微笑,也不去管他兩個,顧自領兵往深處殺去。

卻說王稟三個敗到童貫處,訴說了交戰情形,童貫皺眉道:“此洞裏擺布不開大軍,這般廝殺,豈不吃虧?且帶了繳獲之物,殺盡這些反賊,引大軍出洞,再同他慢慢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