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武孟德舌戰武宗(第2/3頁)

曹操說到此處,目光如冷電般直逼進周侗眼中:“是否因為對方是堂堂殿帥府太尉?啊哈,好個天下武宗,好個陜西大俠,見權讓八分,見官矮三頭,不敢招惹那些禍國殃民、荼毒忠良的狗官,對被狗官逼到絕境的可憐徒弟,你倒是能下狠心!你也配說清理門戶?入你門戶,才是林教頭平生不幸之根源也!”

周侗老臉煞白,嶽飛不由狂怒,戟指曹操喝道:“你這廝胡言亂語,顛倒黑白!我師父對徒兒深恩厚德,你既然與林師兄相識,何不問他,恩師對他如何!”

曹操搖頭冷笑:“小子,你以為做人師父,傳授的便只是兵法武藝?你錯了!做人師父,最重要的便是教徒弟如何做人!如何做一個立於天地間,俯仰無愧的大丈夫!林沖妻子受辱當日,便當暴起一搏,宰了惡霸貪官,縱使身死,也為天下除一大害,無愧英雄二字,無愧這一身流血流汗練成的好武藝!可他為何不敢?便是有個只知潛頭縮首的烏龜師父,教了他武藝,卻沒教他‘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現在還他娘有臉說要清理甚麽鳥門戶!滑天下之大稽!”

嶽飛緊緊咬著牙關,怒瞪著曹操,卻不知該如何辯駁。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妻子被人所辱,對方又仗著官位構陷自己,難道自己也要默默忍受麽?丈夫不可辱!

曹操也是越說越氣,他滿懷熱忱來結交這位天下武宗,沒想到對方竟辱及武二郎。

周侗若是鄙視曹操幾句,曹操或許笑笑也就罷了,但是涉及武松,著實難忍。

要知曹操自和這二弟相認以來,從沒見過他這般失心落魄之態,心疼之下,盛怒早已難遏!

眼見周侗被自己罵的兩眼發直,曹操猶不解恨,連連冷笑道:“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枉我等千裏迢迢來拜見,沒想到號稱天下武宗的竟是這等貨色。真乃天下武夫之恥也!武夫者,族之骨也,國之刀也,若練武之人都這般沒膽沒骨、畏權怕勢、不知是非、妄談忠義,我輩漢人豈不是活該受人欺淩?就你這等貨色,也配大言烈烈,看不起我家二郎?吾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一席痛罵,句句戳心,將周侗引以為傲的驕傲,剝皮般活活剝下,那等痛楚,若非當事人豈能明白?此刻能理解周侗的,怕是也只有被諸葛亮活活罵死的王司徒了。

不過周侗一生習武,老而彌堅,自有一套顛撲不破的人生理念,雖然吐了口血,又被罵的難堪,倒是沒有要氣死的意思,死死盯著曹操,提起長槍指著他,一字一字道:“我兒,記清此人面貌!巧言令色,善弄人心,險惡詭譎,天性狂悖,他日亂天下者,必此人也。”

嶽飛緩緩點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曹操,似要深深銘刻入腦海。

曹操心中微微遺憾,這少年天資罕見,不管是以他自家眼力,還是樊瑞的推斷而言,都是一代將種,可惜經此一事,怕難為我所用。

暗嘆一聲,對嶽飛道:“嶽飛!記住我和你說的話,為將之道,首在知機!察陰陽之變,知乾坤之理,明人心陰私,掌進退之道,庶幾可保其身。保全此身,才好做事。你別被這老兒教傻了,不然任你有翻天的本事,也難做成大事。”

嶽飛恨聲道:“我義父胸中,自有煌煌大道,非汝鼠輩所能得知。我承義父之志,自當躬行大道!你那套花言巧語,莫要拿來騙我。”

曹操聽得大笑,手指點著他道:“區區小輩,看你有幾分天賦,不忍你蠢死,這才教導幾句,聽不聽都有你。最後教你個乖:為人處世,莫要一味剛強,譬如你現在對我大放狂言,有何益處?今天是我心寬,若是換個心窄的,現在就宰了你幾個小子,洗蕩了你這村坊,又有何難?”

說到最後幾句,語氣肅殺陰沉,卻是當真引出了心中殺意。

嶽飛聞言一凜,曹操這邊,自武松而下,欒廷玉、石秀,各個氣勢不凡,一看就是罕見高手,呂方幾個,神完氣足,也自不弱。還有樊瑞,目中異光閃爍,披著長發,不時怪笑,顯然懷著邪門手段。

對方若當真要洗了這村坊,自己幾個如何能擋?義父武功雖高,卻也是年過古稀之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如何勝得過對面這些正當年的狼虎。

當下強忍怒氣,低頭不言。

至於紅紅綠綠幾個少年,早就嚇得篩糠一般,視若神明的師父都被人罵的狗血淋頭,之前那點威風早已盡滅。

曹操努力壓抑住殺心,和一絲說不清來由的不安,深深看了嶽飛幾眼,一揮手,帶領眾人離去。

周侗久久凝視曹操背影,直到看不見時,忽然彎腰,大吐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他這倒不是被曹操罵的昏倒,而是為了保護幾個小徒,不能由著性子撲殺此獠,故而氣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