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武孟德舌戰武宗

周侗神色微變,他名垂江湖數十年,一身藝業曠古絕今,被尊為一代武宗,這世間武人,竟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拿大?

驚疑不定的打量曹操,倒也有耐心,直待曹操笑罷,方才開口道:“我聽說山東出了個豪傑,叫做武孟德武植,乃是武松之兄,想來便是你?”

曹操眼神冰寒,直勾勾逼視著周侗,開口冷氣森然:“老匹夫,既知二郎是我兄弟,焉敢如此辱他!”

嶽飛聞聽大怒,周侗揮手止住,蒼老微弓的脊背慢慢挺直,周身氣勢大熾,仿佛一杆所向無敵的長槍,居高臨下望著曹操道:“我說他性情倨傲,殺心沸騰,可有說錯?”

曹操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回到馬前,踩鐙上馬,一抖韁繩,來到周侗身前。

居高臨下望著老人,冷聲道:“性情倨傲,殺心沸騰,又如何?我二弟性傲,只因看不得狗眼看人的宵小,他雖有殺心,也只對那些仗勢欺人的狂徒!你看不起他,是你瞎眼,我只願你好生活著,待來日天崩地裂,看誰個力挽狂瀾,才叫你這匹夫知道,何謂大丈夫也!”

說罷便欲離去,周侗叫道:“咄!”一個字,震得曹操耳膜嗡嗡。

曹操停下,側目而視,周侗一臉怒色:“你先前同吾兒胡言亂語,蘇老泉相公之《心術》何等精妙?你竟大發謬論,我只當你無知賣弄,不曾相責,誰知你越發妖言惑眾!天崩地裂?呵呵,宋遼承平百年,遼國更陷入與金國的內耗,西夏雖有野心,我大宋西軍又豈能容他們撒野?天自何崩?地自何裂?你這等人捏造臆測,分明是心存歹念!”

曹操越聽越是輕蔑,從鼻孔中哼出一聲,冷笑道:“老匹夫,你既讀書,當也讀過《司馬法》,豈不聞‘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忘戰者誰,宋遼也!且睜開你這雙老眼好生看,北方蠻國,其勢如日初生,遼國雖大,不過春余殘雪,轉眼冰消,屆時那些蠻人的驕兵悍將,望見南面繁華,可會克制兵鋒?”

周侗聽了大笑三聲,搖頭道:“荒誕!你方才問吾兒,蘇老泉可曾領兵?我也正要問你一句,你可曾與遼軍交戰?老夫昔年,與遼軍、西夏軍皆曾交手,深知其之虛實!那遼國立國百年,根基深厚,縱一時受制,久後也必能逆轉,便如我國和西夏情形一般,西夏初立國時,何嘗不是兵鋒盛銳?但地偏人少,終究後力難及大國。退一百步說,便是金國代遼,我大宋就沒有英傑抵擋了麽?昔年耶律阿保機何等雄才,尚不能並吞四海,他完顏阿骨打就能麽?”

曹操失笑道:“西夏做不到的,女真就做不到,這是何等謬論?再說本朝,主昏臣佞,將弱兵疲,比遼國尚且不如,憑什麽與金國爭雄?你只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大宋自有英傑,便是我二弟這等好漢!”

周侗頓時怒目圓睜,厲聲喝道:“你好大膽!身為宋人,竟敢辱罵聖上!”

曹操滿臉奚落,鄙夷道:“區區趙佶,除了寫字作詩搞女人,還有何長處?便是寫字作詩搞女人,我也勝他十倍!若論治國選官養民打仗,他更提鞋也不配。你這老兒,這等昏君,還高高捧在頭頂,蟲豸般見識胸襟,憑你也配看不起我二弟?”

周侗愈發大怒,他內心是極為忠義的人,雖然也對皇帝的作為失望,對國家朝廷卻仍是丹心耿耿,曹操這般罵皇帝,聽在他耳中,真比罵自己還難受,一部白胡子高高吹起:“你這廝無君無父!老夫果然沒看錯,你這等人,毫無敬畏之心,不存忠義之念,狂悖絕倫,必為亂臣賊子也!”

回頭搶了嶽飛槍在手,便欲撲擊曹操,曹操一驚,正欲躲閃,楊再興忽在一旁接口:“可是和你徒兒林沖一般的亂臣賊子?”

周侗身形一頓,神情變幻,忽然一低頭,噗!一口殷紅熱血,都噴在自己白須上。

“義父!”嶽飛驚慌大叫,連忙上前扶住,卻被周侗一把推開,滿面盛怒:“我沒事!孩兒,去備馬,老夫這就親上梁山,清理門戶!”

曹操大笑兩聲,拉馬跑了個圈,遠遠指著周侗道:“林沖如何上得梁山,江湖中盡有人知,莫說你不知他的苦楚!清理門戶?好啊,你去汴京城,取了高太尉的首級,這才有臉去清理你的門戶!”

周侗怒道:“我門中之事,輪不到外人賣弄口舌。”

曹操道:“不巧了,我亦和林沖相識,承他叫一聲‘武兄’,便不得不為他直言!他因妻子美貌,被衙內尋釁再三,高俅不僅不問,還推波助瀾,陷害林沖,逼得他家破人亡,走投無路,只得落草!周侗匹夫,人稱你天下武宗,又稱為陜西大俠,自己徒弟被人害得這般情狀,你的武何在?你的俠何在?你為什麽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