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非寂問完之後,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或者,我再換個問法,你的仇家究竟是什麽人,他們為何追著你不放。”非寂看著她的眼睛。

流景正要開口,便聽到非寂突然打斷:“想好了再答,本座只給你一次機會。”

流景一臉乖巧:“若是還撒謊,帝君要如何?”

非寂盯著她看了許久,道:“把你丟回鬼哭淵,關上千年萬年。”

……竟然不是大卸八塊神魂俱滅,帝君真是越來越仁慈了。流景忍住笑,一臉哀怨地看著他:“天界仙族,生來不凡,聽著倒是挺風光,但實際上大部分仙族都是籍籍無名的普通人,不過是壽命和力量比凡人強些,我那仇人……”

流景故作傷心,“也是如此,否則也不會對我的靈骨心生嫉恨,我修有所成殺了他之後,又中了圈套識海受損,他的屬下便趁機追殺我,想奪我氣運毀我靈骨,至於我……就是個小仙族,還是血脈不純的那種,否則帝君早該發現我的仙骨了,又能有什麽身份。”

三界五族,骨有不同,她卻是超過五族之外的靈骨,相比之下更接近凡人修煉出的靈根,所以才敢這麽篤定。

然而非寂卻不買賬,眼神冰冷看了她許久:“小仙族可以驅使舟明賣命?”

“我哪配驅使舟明仙君,不過是求對了人而已,”流景笑道,“我與小月亮一見如故,這些日子已成為最好的朋友,她若知道我被抓,肯定要哭死過去,舟明仙君又如此疼愛夫人,怎麽舍得她這麽難過。”

“她整日待在舟明袖子裏,又如何知道這些事?”非寂反問。

流景眨了眨眼睛:“我這不還有個表弟麽,他與小月亮也挺熟的。”

非寂聞言沉默片刻:“以後離舟明遠點,最好不要單獨見面。”

流景不解地看向他。

“他那夫人只剩巴掌大小的神魂,你還敢如此利用她,以舟明的性子,只怕不會放過你。”非寂警告地看她一眼。

這便是信了。流景松了口氣,笑得愈發真心:“果然,還是帝君對我最好,我這麽騙你你都不生氣,還關心我的安危。”

“別以為這麽說,本座就不會罰你了。”非寂不為所動。

流景默默朝令牌伸手:“不管帝君怎麽罰,我都是認的。”

非寂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流景彎起唇角,快速拿過令牌往外跑去。

“撤下荷花池的暗衛。”一片安靜中,非寂緩緩開口。

房頂頓時一道紫光閃過,先前負責監視流景的姑娘出現:“帝君,不抓她了?”

非寂指尖輕點膝蓋,垂著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陰影:“又沒真把令牌偷走,還抓什麽。”

“可卑職覺得……冥妃身上,還是有諸多疑點。”姑娘面露遲疑。

非寂擡眸,夜明珠的光照在他一側的臉上,另一側的臉便藏匿於陰影中。

許久,他淡淡開口:“有些事,沒必要非要求個真相。”

她既有秘密,便自己守著吧,冥域的天晴滅千萬年,誰還不曾有幾個秘密。

姑娘見他已有所決斷,便抱了抱拳離開了。

流景一路跑到荷花池旁,當著狸奴的面就要往下跳,狸奴趕緊攔住她:“幹嘛去?”

“下去找魚玩。”流景信口胡說。

狸奴還真就信了:“你直接把它喚上來就是,幹嘛非要跳下去。”

“我就下水不行嗎?”流景急著去幹仗,語速都快了起來。

狸奴卻是堅定:“不行,你不能下去。”

“為什……”流景倏然閉嘴,盯著他看了半晌後試探,“你知道裏面關了人?”

“你也知道?”狸奴驚訝,“帝君告訴你的?”

“自然,”合著他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流景立刻將他拉到台階上坐下,“你可知何時抓來的?”

“你行刑前一兩日吧,此事是深夜進行,防護大陣都開了,我本來也不該在此,但不放心帝君一個人,便一直在門口守著,這才看見他們被關進池底。”狸奴沒有防備,全都說了。

流景抿了一下發幹的唇:“從他們被關進池底,到我行刑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這兒守著?”

“白天去看過你一次,你不記得?”狸奴沒好氣反問。

白天舟明也在,非寂要是趁狸奴去看她時下水,他肯定是知道的,而狸奴晚上全程在此,也沒見過他,所以……

“所以帝君只是將人抓來,還未來得及真正審問過。”流景徹底放心了。不愧是非寂,沒審過,卻單憑幾個人的仙骨,便能推斷出大半真相,還將她和舟明都戲耍得險些露餡。

狸奴覺得她過於愉悅,一時間生出疑惑:“你知道那些是什麽人?”

“一群壞人,”流景嚴肅道,“我這就去替天行道。”

話音未落,直接跳進荷花池,狸奴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身水,當即就怒了:“裏面有防護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