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周延儒:賢侄,你這事難辦呐,你和馬士英都看上了史可法的位置

李香君聽了董小宛的善意提醒,頓時臉色驚得煞白。

她自從去年四月被沈樹人收買,還沒見過沈家長輩。當時沈廷揚還在北京做郎中,夫人徐氏自然也跟老爺一起在北京。

這次回來,雖然不算侍妾回門見公婆,卻也很重要。李香君一聽說自己有可能被公子的父母嫌棄,怎能不急。

“小妹到底做錯了什麽?求姐姐告知,我改還不行麽?”她臉色嚇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追問。

董小宛蹙著眉,無奈地搖搖頭:“這事兒不是你能解決的,家裏早就聽說了,湖廣方撫台原本似乎有意求咱家聯姻,但是因為公子在外面、鬧得男女方面名聲不太好,這才作罷的。

說公子不識大體,為了一介秦淮女子,鬧得風風雨雨、得罪左良玉導致友軍不援,險些陷入險地。幸好最後公子深諳兵法,僅靠自己和劉國能的人馬,就殲滅了二賀。

但老爺夫人聽說了之後,總覺得妹妹是狐媚禍害女子,招搖過市妨害夫君,導致同僚不睦。妹妹也知道的,妲己褒姒的帽子,不都這麽扣的麽。”

沈樹人在旁邊,聽了這番話,也是忍不住皺眉:“這話別在這兒說了,回去我自和爹娘解釋!”

而一旁吃瓜的卞玉京,原本都打算告辭了,此刻聽說姐姐有可能被責罰,也是大急,連忙又回來拉住沈樹人的手臂:“沈公子,這事兒您一定得說清楚啊,當初姐姐可是為了……”

沈樹人眼神一厲,霸氣地掰開卞玉京的纖纖柔荑,堅定地握了一下,給她信心:“你不信我麽?這事兒別在這裏說,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當然也包括你姐姐!”

卞玉京被手上傳來的溫熱與堅定,激蕩得心中一暖,瞬間臉色羞紅,也意識到了問題。

確實,當初沈樹人挑撥左良玉的做局計謀,不能在人前談論,此刻碼頭上人多眼雜,難免隔墻有耳。

卞玉京也是熟讀史書的奇女子,知道臣不密則失身,立刻住口沒有再說,只是順勢用懇求可憐的眼神,跟沈樹人緊緊握了握手,又跟李香君約了時間到時候再一起喝茶敘舊,關心一下姐姐有沒有渡過這個難關。

陳圓圓、董小宛在一旁,看著卞玉京的神態,也是心情復雜。

她們看得出來,卞玉京對公子還談不上愛慕之意,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或許她自己內心也還比較懵懂吧。

但被這般卷入漩渦,最後怕是也不得脫身了。

公子身上,總有一股把少女卷入歷史大勢的魔力,讓女子死心塌地,不知不覺就生出一股陪伴英雄、創造歷史的豪邁感。

……

沈樹人安撫住卞玉京、讓她別為姐妹的境遇擔心後,很快就自己的女人一一上車,一路香車寶馬回沈府。

沈樹人是很想低調的,碼頭上人多眼雜,他本就不願逗留太久。可卞玉京的出現,實在是讓他沒法低調——

沈樹人自己的女人可以戴帷帽面紗,卞玉京卻不會。她要是蒙著面、突然出現拜訪,李香君還怎麽認出她來?豈不是要被當成歹徒。加上她本就名花無主,也一貫沒遮臉的習慣。

剛才聊了那麽久,李香君諸女也不免摘掉帷帽以真面目示人,結果就讓碼頭上無數男女瞠目結舌,驚為天人。

原本只有卞玉京一人等候時,眾人還只是驚嘆: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

好在南京城裏不乏見多識廣的達官貴人,很快認出這是半年多前從媚香樓贖身離開的卞姑娘,大家也就釋然了。

可李香君等三人陸續露臉,其中陳圓圓和董小宛還是從未在南京以真面目公開示人過,瞬間讓當天碼頭上所有的男人,都覺得大腦容量不夠用了。

大年初八,原本就是很多想要跑官、走門路的人,趕來南京的日子,碼頭上魚龍混雜。

人群中,一個年約五旬、眉目中飽含怨憤不遇之色的鼠須老者,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心生羨慕。

只聽他對旁邊一個年紀更老、同樣憤世嫉俗的同伴問道:

“這廝是哪位閣老、尚書的子侄?在南京城內都敢如此招搖,倒是少年得志張狂得很。數年沒回留都,這秦淮的花魁也是愈發沒品了,上趕著送上門!”

旁邊的同伴倒是對行情熟門熟路,只聽他冷笑一聲:“瑤草賢弟,你這是人老心不老呐,還有心思琢磨這些秦淮花魁的好惡向背。

可惜這次你是看錯人了,剛才那少年,可不僅僅是哪家紈絝子弟,他便是姑蘇沈樹人,如今二十二歲,便官居兵備道、僉都禦史——瑤草賢弟,當年你獲罪免職之時,也不過是右僉都禦史之職吧?

這沈樹人如今可是風頭正勁呢,他家本就是姑蘇首富,如今家裏承辦了朝廷的漕運改海,已有三年,已是不知道撈了多少!